余烬寻踪

金銮殿断案后的第三日，长安的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温念初刚将洞穴枯骨的验尸格目归档，大理寺的皂隶就捧着个木盒进来，盒内是从东宫密道搜出的旧物——一本泛黄的账簿，扉页上画着个熟悉的符号，与宝昌阁假镜夹层的记号完全一致。

“这是苏家真正的走私账。”温念初指尖抚过账簿上的墨迹，突然停在“骊山废宫，藏货十箱”的记录上，“陆大人，我们漏了东西。”

她抬头看向刚从刑部回来的陆允川，眼底闪着锐利的光，“太子当年转移的不止青铜鼎，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两人当即动身前往骊山废宫。

雨雾中的残垣更显萧瑟，温念初循着账簿上的标记，在残破偏殿的地砖下找到暗格。

暗格内的木箱早已腐朽，里面却没有金银，只有十几卷绢布，展开一看，竟是二十年前先帝的起居注，其中几页被人撕去，边缘还留着暗红的血渍。

“是当年知情宫人的血。”温念初用银针刺过血渍，针尖泛出黑紫，“和洞穴枯骨的中毒痕迹一致，都是‘牵机引’。”

陆允川翻看着起居注，突然指着一处空白页：“这里本该记录传位诏书的下落，被太子撕去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

转头望去，竟是个身着素衣的女子，手里捧着块正刻“苏”字的玉佩——与温念初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民女苏瑾，是苏家真正的嫡女。”女子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当年父亲发现太子窃鼎藏诏，被灭口前将玉佩分成两半，一半让我藏起来，一半交给他的忠仆，也就是后来的月影山庄庄主。”

温念初将自己手中的玉佩递过去，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正好拼成完整的“苏”字，背面还刻着幅微型舆图，标注着“洛水西岸，古窑遗址”。

“这是父亲藏传位诏书原件的地方。”苏瑾眼眶泛红，“太子以为撕了起居注就没人知道，却没想到父亲早留了后手。”

三人冒着雨赶往洛水西岸。

古窑遗址的入口被藤蔓掩盖，掀开藤蔓，里面竟藏着条暗道，道壁上的火把还残留着未燃尽的火星，显然刚有人来过。

走到暗道尽头，只见一具尸体倒在石台前，胸口插着支羽林卫制式的箭，石台上的锦盒却空空如也——传位诏书不见了。

“是东宫的余党。”陆允川拔出尸体身上的箭，箭头淬着的毒与之前一致，“他们比我们先一步找到这里。”

温念初俯身查验尸体，忽然在其指甲缝里发现点金粉：“是长安西市‘金饰斋’的金粉，这家铺子是东宫余党的据点。”

赶到金饰斋时，店内已空无一人，柜台上留着半枚破碎的金簪，簪头刻着东宫的云纹。

温念初拿起金簪，突然注意到柜台后的暗门，推开暗门，里面藏着个密道，道内的脚印沾着洛水的湿泥，通向长安城外的方向。

“他们要逃去西域。”陆允川握紧佩刀，目光坚定，“必须在他们出境前拦下。”

苏瑾突然指着密道壁上的刻痕：“这是苏家商队的标记，我知道他们要走的路线。”

雨渐渐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三人顺着密道追去，远处的官道上，一队马车正疾驰而行，车帘缝隙里，隐约能看到闪着金光的诏书一角。

温念初甩出验尸针，精准刺中最前面那匹马的马腿，马车骤然停下，东宫余党纷纷拔刀反抗。

一场混战过后，余党被尽数抓获，传位诏书终于被夺回。

苏瑾捧着诏书，泪水滴落在绢布上：“爹，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陆允川将诏书收好，看向温念初，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这最后一块拼图，终于齐了。”

夕阳下，洛水泛着金红的波光。温念初擦拭着验尸针上的血渍，针尖在余晖中闪着光。

她知道，这场跨越二十年的迷局，终于在余烬中寻得真相，而长安的天，也终于彻底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