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的金光漫过海滩时,沙粒还带着夜雾的凉意,林未的帆布鞋踩在上面,软得像踩在融化的奶油里。苏晴走在最前面,白色连衣裙被海风掀得轻轻晃,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海平面,眉头始终没松开——刚才从通道出来时,她就说雾岛轮渡的余党肯定有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文物藏在‘破浪号’的残骸里。”苏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海面上一个模糊的黑影,“那是我母亲当年的船,十年前沉在那里,他们一直没找到,因为船骸嵌在海底的礁石缝里,只有退潮时才会露出一点桅杆。”
林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只看见海水泛着粼粼的光,什么都看不清。陆时衍握紧她的手,指尖带着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体温:“现在是涨潮期,就算找到船骸也进不去。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退潮,也等他们放松警惕。”
话音刚落,苏晴突然拽着他们往旁边的岩石堆跑。林未回头一看,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黑色的快艇,正朝着海滩的方向驶来,艇身上隐约能看到“雾岛轮渡”的旧标志——和徽章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岩石堆很高,缝隙里长满了海苔,湿漉漉的滑得很。陆时衍先爬上去,再伸手把林未拉上来,他的掌心粗糙,却抓得很稳,林未的手腕被他捏得微微发烫,心跳比刚才跑的时候还快。苏晴最后爬上来,蹲在岩石后面,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望远镜:“是老陈,当年我母亲的副手,现在是余党的头目。”
林未凑过去看,望远镜里的男人穿黑色夹克,头发花白,手里拿着个对讲机,正对着里面说话,脸色阴得像要下雨。她突然想起外婆日记本里的一句话:“老陈眼尾有颗痣,心比礁石还硬。”
“他在找我们的踪迹。”陆时衍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林未的肩上——海风越来越大,吹得她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岩石堆后面有个暗口,刚才爬上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应该是以前渔民藏工具的地方,我们先躲进去。”
暗口藏在最大的一块岩石后面,被海草和藤蔓遮得严严实实,陆时衍用刀割开藤蔓时,林未突然注意到岩石上刻着个熟悉的符号——和老周在杂货店里画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大些,刻痕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是老周刻的。”苏晴的声音有点发颤,“他肯定早就知道这个暗口,想留着给我们当退路。”
陆时衍推开暗口的铁门,一股带着咸腥味的冷风涌出来。里面是个不大的空间,地上堆着几个破旧的渔网,墙角放着一个生锈的铁桶,桶里还剩半桶淡水。林未刚走进去,口袋里的玉佩突然发烫,她掏出来一看,玉佩上的海浪纹正泛着淡绿色的光,像把海水的颜色装在了里面。
“玉佩在指引方向。”陆时衍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玉佩,光纹突然变亮,朝着暗口深处的墙壁照去。林未顺着光的方向看,墙壁上有一块砖的颜色比其他的浅,和之前灯塔地下室暗格的砖块一模一样。
苏晴走过去,按了按那块砖,墙壁“咔嗒”一声移开,露出一条往下走的石阶。石阶很陡,还结着青苔,陆时衍打开手电筒,率先走下去:“我走前面,你们跟着我,小心脚下。”
林未跟在他后面,手紧紧抓着石阶旁的扶手——扶手是木头做的,已经朽得厉害,一捏就掉渣。玉佩的光始终亮着,照在前面的路上,她能听到身后苏晴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石阶下面传来的海浪声,像一首紧张的小调。
走了大概十分钟,石阶到了底,眼前出现一条狭窄的隧道。隧道的墙壁是用石头砌的,上面刻着很多海浪纹,和玉佩、铁盒上的纹路连在一起,像一幅完整的图。陆时衍的手电筒扫过墙壁,突然停在一个标记上——是苏晴母亲的名字,用小刀刻的,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小的回音螺。
“这里能通到海底。”苏晴蹲在标记旁,指尖摸着名字,“我母亲说过,‘破浪号’的残骸里有个暗舱,隧道的尽头就是暗舱的入口,只有用玉佩才能打开。”
林未把玉佩举起来,对着隧道尽头的方向。玉佩的光突然变得刺眼,在隧道尽头的墙壁上投出一个海浪形状的影子。陆时衍走过去,按了按影子中间的位置,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圆形的入口,能看到外面的海水——原来隧道真的通到海底,入口处有一层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海水,却能看到外面游动的小鱼。
“我们得等退潮,屏障会随着潮汐变化,退潮时才能打开。”苏晴看着入口处的海水,“还有两个小时才退潮,我们得在这里等。”
林未靠在隧道的墙壁上,陆时衍站在她旁边,把刚才脱下来的外套又往她身上裹了裹。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眼神里带着点温柔:“刚才爬岩石的时候,你脸上沾了沙子。”他说着,用拇指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她耳尖瞬间发烫。
苏晴在旁边看着,突然笑了笑,转过身去看入口处的海水,给他们留了点空间。林未的心跳更快了,她攥着陆时衍的手,小声说:“陆时衍,要是我们能活着把真相说出来,以后……还能一起回雾岛看海吗?”
陆时衍低头看她,眼睛里映着玉佩的光,亮得像星星:“不止看海,还要一起把你外婆的日记本整理好,一起去我父母的墓前,告诉他们真相。”他的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林未,等这件事结束,我想跟你说很多话,关于我,关于我们。”
林未的脸更烫了,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海水味,还有外套上的阳光味,心里突然变得很安稳——就算外面有老陈的人,就算接下来还有危险,只要有他在,好像就什么都不怕了。
就在这时,隧道入口的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像是有人在砸暗口的铁门。苏晴立刻转过身,脸色变了:“他们找到这里了!”
陆时衍把林未护在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是之前在灯塔地下室里找到的,一直带在身上。玉佩的光突然暗了下来,隧道里的光线瞬间变得昏暗,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砸门声,还有老陈的叫喊声:“里面的人听着,把玉佩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林未攥紧玉佩,突然发现玉佩上的海浪纹变了,像是在形成一个新的图案。她把玉佩举起来,对着陆时衍和苏晴:“你们看,玉佩的纹路在变!”
陆时衍和苏晴凑过来看,只见玉佩上的海浪纹慢慢连成一个螺壳的形状,和回音螺一模一样。苏晴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回音螺,放在玉佩旁边。两个东西一碰到,突然同时发出光,螺壳里传来苏晴母亲的声音,比之前更清晰:“暗舱里有机关,玉佩是钥匙,也是解药……他们在找的不止是文物,还有能控制人的药……”
声音突然中断,隧道入口的铁门“哐当”一声被砸开,老陈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别躲了!”
陆时衍把林未和苏晴往隧道尽头推:“你们先去入口那里等着,我来挡住他们!”
“不行!”林未抓住他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走一起走,我不跟你分开!”
苏晴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说:“隧道的墙壁上有个应急出口,我母亲刻的标记旁边,我们从那里走!”
她拉着林未往标记的方向跑,陆时衍跟在她们后面,手里的小刀握得更紧。老陈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隧道口,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进来,落在他们身后的地上。
苏晴找到了应急出口,是一个很小的石门,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她先把林未推进去,再回头看陆时衍:“你快进去,我来关门!”
陆时衍刚要进去,老陈的声音突然响起:“想跑?没那么容易!”一把刀飞了过来,擦着陆时衍的胳膊过去,插在石门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陆时衍的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血瞬间渗了出来。林未在石门里哭着喊他:“陆时衍!快进来!”
陆时衍最后看了她一眼,把玉佩塞进她手里:“拿着玉佩,等我!”他转身朝着老陈的方向跑去,小刀在手电筒的光里闪着冷光。
苏晴赶紧关上石门,用旁边的石头顶住。石门外面传来打斗声,还有老陈的惨叫声,林未靠在石门上,手里攥着带血的玉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她不知道陆时衍能不能打赢,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再见面,更不知道石门后面的路,又藏着怎样的危险。
苏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很坚定:“他会没事的。我们先往前走,找到暗舱,拿到解药和文物,才能帮他,帮所有被雾岛轮渡伤害过的人。”
林未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跟着苏晴往石门后面的路走。玉佩还在发烫,只是光变得很暗,像在担心外面的陆时衍。她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一步一步往前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陆时衍,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们还要一起看雾岛的海,一起把真相说出来。
石门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小了,林未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只知道手里的玉佩,是陆时衍留下的希望,也是他们解开所有谜团的唯一线索——而这线索的尽头,或许藏着比走私文物更可怕的秘密,也藏着他们能否活着再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