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里的小甜蜜

晚上六点，夕阳把营区的梧桐叶染成金红色，东方末准时出现在蓝天画宿舍楼下。他换了身便装，黑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没戴，露出利落的短发，配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少了几分军装的凌厉，多了些难得的少年气。蓝天画从楼上下来，米白色的短款外套衬得她肤色格外亮，手里拎着个帆布包，带子上还挂着下午刚买的草莓挂件。看到他时，她眼睛弯成了月牙

蓝天画走吧，去夜市？沙曼说那边新开了家烤串店，撒的孜然是新疆运过来的，味道特别正

东方末好

东方末点头，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指尖碰到包带时，能感觉到里面手机的轮廓，还有一小包给蓝跃阳带的水果糖，塑料包装硌着掌心。两人并肩往营区外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水泥地上交叠又分开。偶尔有晚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带着点秋天的凉意，吹得蓝天画缩了缩脖子。东方末下意识想把卫衣外套脱下来给她，手抬到一半又放下，只装作不经意地往她那边靠了靠，用肩膀替她挡了点风

夜市刚开市就闹哄哄的，红底黄字的灯牌亮得晃眼，到处都是叫卖声和食物的香气。糖炒栗子的焦香、铁板鱿鱼的腥鲜、棉花糖的甜腻混在一起，钻进鼻腔里格外热闹。蓝天画拉着东方末的卫衣袖子，像只灵活的小鹿在各个摊位前穿梭，一会儿指着油亮的糖炒栗子问

蓝天画要不要吃？老板说刚出锅的，糯得很（一会儿又拿起一串裹着芝麻的糖葫芦，举到他嘴边）你尝尝，这个比上次西街那家的还甜，糖衣没那么厚

东方末本来不爱吃甜，但看着她眼里的期待，还是张嘴咬了一口。冰糖的甜裹着山楂的酸，在舌尖慢慢化开，竟也不算难吃。他刚想夸两句，就看到蓝天画嘴角沾了点糖霜，像只偷舔了蜂蜜的小猫。他伸手想帮她擦掉，手指到了半空又猛地顿住，耳尖泛起热意，最后还是从兜里掏出包纸巾——是蓝天画常用的那种，带着柑橘香——抽了一张递到她面前，声音有点闷

东方末嘴角有糖

蓝天画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指尖碰到皮肤时，能感觉到那点微热。她耳尖有点红，转身指着不远处的烤串店

蓝天画就是那家！排队的人好多，我们去占个座

两人挤到烤串店，找了个靠窗的小桌子坐下。塑料桌布上沾着点油渍，蓝天画拿起菜单就没放下，铅笔在纸上划得飞快：“要十串烤羊肉，肥瘦相间的那种；五串烤鸡翅，要中翅，多刷点蜂蜜；再来两串烤面筋，撒点微辣……”她点了一大堆，都是平时训练时念叨的，最后还加了两份烤冷面，特意跟老板说

蓝天画加两个蛋，多放洋葱

东方末没怎么点菜，只是在她放下笔时，拿起菜单补了一句

东方末再加一份烤茄子，少放辣，多放蒜蓉

他记得上次火锅局，她夹茄子时总把辣椒挑出去

烤串上来得很快，铁盘子里堆得冒尖，油星子还在滋滋地跳。蓝天画吃得不亦乐乎，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

蓝天画（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烤腰子凉了就腥了

她用签子戳了戳盘子里油亮亮的腰子，递到他面前

东方末好

东方末拿起一串烤肉，慢慢嚼着，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她。她吃东西的时候格外认真，嘴角偶尔会沾到酱汁，每次发现后都会吐吐舌头，用手背飞快擦掉。他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伸手替她把落在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耳垂时，能感觉到那点温热的软，像碰了块暖玉

蓝天画的动作顿了一下，手里的烤串差点掉在桌上。她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眼里的温柔，那眼神不像平时的冷硬，也不像之前的慌乱，而是像夏夜的星星，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她的心跳瞬间快了几分，像有只小兔子在胸腔里乱撞，连忙低下头，假装继续吃烤冷面，筷子却好几次戳到了盘子边缘。她没发现，自己的耳尖已经红透了，连脖子根都泛着点粉

吃完烤串，两人又在夜市里逛了逛。蓝天画看到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花花绿绿的挂件挂了满满一架子，有草莓形状的、星星形状的，还有坦克和飞机造型的——大概是老板特意为营区的人准备的。她拿起一个草莓挂件，红塑料的表面镶着颗小水钻，在路灯下闪闪烁烁，觉得可爱得紧。刚想掏钱，东方末已经把五块钱递给了老板

东方末这个我买了

蓝天画（疑惑地看着他，指尖还捏着挂件的绳子）你买这个干什么？

东方末给你（把草莓挂件塞到她手里，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不是喜欢草莓吗？挂在包上正好，跟你那个蛋糕图案的包挺配

蓝天画捏着冰凉的塑料挂件，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突然想起百诺中午说的话：“东方末其实细心得很，就是嘴硬，你得扒开那层硬壳看。”她把挂件挂在帆布包上，和下午的那个并排晃着，抬头对他笑了笑

蓝天画谢谢，挺好看的

东方末不用谢（耳尖又红了，别过头看向旁边卖气球的摊位，声音有点不自然）时间不早了，营区九点关门，我送你回去吧

两人往回走，路上没怎么说话，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偶尔有晚归的战士从身边跑过，喊着“东方司令员好”，东方末点头应着，手却不自觉地离蓝天画更近了些。快到营区门口时，路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圈暖黄，蓝天画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

蓝天画东方末，今天……谢谢你

东方末（低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谢我什么？

蓝天画谢谢你陪我来夜市，还帮我买挂件（声音有点小，像蚊子哼）还有……谢谢你帮跃阳补课，他晚上打电话说，你讲的几何题比课本清楚多了

东方末看着她，路灯的光把她的脸照得很柔和。他突然鼓起勇气，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指腹有点薄茧——那是常年握坦克操纵杆磨出来的，带着点凉意。他的心跳得飞快，像要撞破胸膛，声音却异常认真

东方末天画，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谢我。我只是想……一直陪着你，像这样，陪你吃烤串，陪你逛夜市，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蓝天画的心跳也快了起来，像擂鼓一样咚咚作响。她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甚至悄悄回握了一下。两人站在营区门口的路灯下，彼此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盖过了远处夜市的喧闹。过了一会儿，蓝天画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无比清晰

蓝天画好

晚风卷着桂花香飘过，把这句“好”吹得很远，也吹开了藏在心底多年的甜蜜

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并肩走在路灯下都觉得甜，连手心相触的温度都像裹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