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末出院那天，天刚蒙蒙亮，营区的起床号还没响，蓝天画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套上常服外套，特意绕到食堂——早餐窗口刚开，蒸汽在玻璃上凝成白雾。她买了小米粥和茶叶蛋，又让师傅多加了个白面馒头——知道他刚恢复，肠胃还弱，清淡的早餐最合适，而馒头是他从小就爱吃的，说“顶饿”。拎着保温桶走到医务室时，东方末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个迷彩背包放在脚边，他正坐在床边等她，身上穿的还是住院前的黑色卫衣，领口洗得有点松，只是脸色比刚受伤时好了不少，褪去了那层苍白，多了点血色
蓝天画怎么不多睡会儿？
蓝天画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掌心贴着他的皮肤，能感觉到那点正常的温度
蓝天画没发烧吧？医生说恢复期最怕反复
东方末没有，早就好了
东方末顺势抓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里带着点不自觉的依赖，像只刚被照顾熟了的大型犬
东方末想早点出院，跟你一起回宿舍。在这儿待得都快忘了训练服怎么穿了
蓝天画耳尖一热，抽回手帮他拿过搭在床尾的外套——是件深灰色的夹克，她前几天偷偷拿去洗过，还熨烫得平平整整
蓝天画先吃早饭，吃完我送你回去（把外套放在他腿上，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医生说你还不能剧烈运动，回去后好好休息，训练的事半点都不许想，有安言白盯着呢
东方末知道了
东方末乖乖坐下，看着她打开保温桶，把小米粥盛在自带的搪瓷碗里，还用勺子舀着吹了半天，确定不烫了才递到他手里。他小口喝着粥，温热的米香在嘴里散开，心里暖得发慌——以前执行任务时也住过院，总觉得消毒水味呛人，饭菜寡淡，这次却有点庆幸，若不是这次受伤，他大概还没勇气跟她表白，更不会有这样被她细心照顾的机会，连喝口粥都觉得甜
吃完早饭，蓝天画拎起他的迷彩背包——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那本被他翻旧的坦克战术手册，却被她拎得稳稳的。她扶着东方末的胳膊，两人慢慢往宿舍区走。营区的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早起的哨兵站在岗位上，看到他们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却没多问。东方末走得慢，每一步都很小心，后腰偶尔会传来一阵隐痛，像被针扎了一下，可他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而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能多跟她待一会儿，哪怕只是这样沉默地并肩走着
蓝天画对了（突然开口，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你宿舍好几天没收拾了吧？我帮你打扫一下吧？顺便把你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总不能让你这个“伤员”自己动手
东方末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连忙拒绝，眉头微微蹙起）你这几天在医务室跑前跑后，早就累坏了，该好好休息了。等我缓两天，自己能弄
蓝天画跟我还客气什么？（瞪了他一眼，眼神却没什么力道，带着点嗔怪）你现在是伤员，听我的。再说了，打扫卫生又不费什么劲，就当活动活动了
东方末没再反驳，心里却悄悄记下了——等他好了，一定要好好补偿她，带她去吃西街那家最正宗的草莓蛋糕，还要把她攒了好久的脏衣服都包了，让她安安稳稳歇两天
到了东方末的宿舍，门一打开，果然落了层薄灰。蓝天画放下背包，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她先把床上的被子拽下来，重新叠成棱角分明的豆腐块，被角捏得比刀削的还挺括；然后拿起抹布，从桌面擦到书架，连窗台缝里的灰尘都没放过，动作麻利得像在整理自己的房间。东方末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军绿色外套的领口沾了点灰，她却毫不在意。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悄悄按了快门，“咔嚓”一声轻响，照片里的她正踮脚擦书架顶层，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个小小的弧度。他把照片设成手机壁纸，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连带着后腰的隐痛都轻了几分
蓝天画收拾完屋子，又把他换下来的几件作训服和卫衣放进盆里，兑了点温水和洗衣液，准备去水房洗。东方末连忙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
东方末我跟你一起去，能帮你递个衣架什么的
蓝天画你就在这坐着，别乱动（把他按回椅子上，拿起盆）水房地面滑，万一你再摔着怎么办？我很快就回来，听话
东方末看着她拎着盆走出宿舍的背影，盆沿晃悠着，水珠顺着盆底滴在地上，晕出小小的湿痕。他靠在椅背上，心里满是甜意——原来喜欢一个人，就算只是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听着她的叮嘱，都觉得是件幸福的事，比打胜仗还让人踏实
从那天起，营区里多了道心照不宣的风景。蓝天画每天都会提前十分钟去东方末的宿舍，帮他热好早餐，检查他的伤口恢复情况；晚上训练结束，她会提着保温桶过来，给他煮骨头汤或是小米粥，看着他喝完才离开。而东方末呢，只要能下床走动了，就每天在她训练结束前半小时，准时站在训练场门口的梧桐树下等她，有时手里拎着串糖葫芦，有时揣着块她爱吃的草莓饼干，美其名曰“刚从食堂路过，顺便买的”，其实是想多跟她待一会儿，哪怕只是一起走回宿舍的短短十分钟
两人谁都没告诉别人他们在一起的事，连洛小熠和沙曼的调侃都笑着应付过去，却在这些递水、送饭、默默等待的小小细节里，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甜蜜，像初春的嫩芽，悄悄在心底蔓延，带着藏不住的暖意
最好的陪伴，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宣告，而是藏在每个“顺便”里的心意，是那句“我等你”里的笃定，是只想和你慢慢走一段路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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