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砚离京返北疆。行前,他特意绕路至澜萱宫,想与晚宁辞行。
宫人道太皇太后正在后院莳花,沈砚便轻步寻去。只见晚宁一身素色布裙,褪去了朝服的庄重,指尖沾着泥土,正弯腰打理一丛新开的兰草。暖阳洒在她发间的银丝上,竟添了几分寻常人家的温婉。
“皇妹。”沈砚轻声唤道。
晚宁直起身,见是他,眼中泛起笑意:“兄长怎来了?不是该启程了吗?”
“特意来辞行。”沈砚走近,目光落在她手边的花锄上,“没想到皇妹在宫中,还亲自做这些活计。”
“闲着也是闲着。”晚宁擦了擦指尖的泥,从石台上拿起一个锦盒递给他,“这里面是我让人熬的膏方,治风湿的,你带在身边,每日睡前敷在膝盖上,比吃药温和些。”
沈砚接过锦盒,入手温热,心中一暖:“又让皇妹费心了。”
“你在北疆吃苦,我在宫中安稳,这点事算什么。”晚宁顿了顿,语气沉了些,“此次回去,北疆的防务要格外上心,我听闻北狄最近又有异动,莫要轻敌。”
“皇妹放心,有我在,雁门关绝不会出半点差池。”沈砚语气坚定,又似想起什么,补充道,“我已嘱咐军中子弟,日后少与朝中官员往来,免得再给你惹来非议。”
晚宁摇摇头:“不必如此。该守的本分我们守着,但若有人再敢无端猜忌,我自会为你撑腰。”她抬手理了理沈砚的衣袍,“路上保重,若有难处,即刻传信回来,无论何时,澜萱宫都是你的退路。”
沈砚喉间发紧,重重点头:“好。”
送沈砚出了宫,晚宁回到后院,望着那丛兰草出神。宫人轻声道:“太皇太后,风大了,回屋吧。”
晚宁颔首,转身时,瞥见廊下挂着的那柄“挽宁剑”。剑鞘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光,却依旧挺直。她走上前,指尖轻轻抚过剑鞘上的纹路,轻声道:“兄长已启程,北疆该安稳些了。”
话音刚落,内侍来报,说新帝派人送了一盏刚沏好的热茶来。晚宁接过茶盏,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她望着宫墙外的方向,嘴角微扬——兄长守着北疆的“宁”,她护着朝堂的“宁”,这大靖的太平,定会如这院中兰草,岁岁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