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晨雾缭绕。宋晟站在窗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雪山轮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试管上的刻度线。黑瞎子从旁边打开的窗户上翻进来，军大衣随意搭在肩上，眼上的墨镜在晨光中反着微光：“老宋，哑巴说要出去。”
宋晟眉头微皱，转身瞥见张起灵正倚在越野车旁，黑发垂落，眼神平静如水。他喉间动了动，最终将未完成的实验笔记塞进柜子里：“地址。”
“西湖。”黑瞎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哑巴一看就想划船，看看人间烟火。”
宋晟沉默片刻，转身走向物资箱。黑瞎子凑近张起灵，压低声音：“他不会要拿一堆药吧”张起灵瞥他一眼，薄唇微启：“不知道。”
只见宋晟抱出一个木箱，箱内整齐码着碘伏、纱布、防过敏药，甚至还有保温杯。黑瞎子挑眉：“宋院长，你这是去游玩还是去逃难？”宋晟将箱子塞进他怀里，冷声道：“闭嘴。你俩都容易受伤，心里也没谱”说罢，又掏出个密封袋，里面是几盒特制的速食——青椒炒肉与白斩鸡盖饭。
黑瞎子愣住，青椒炒肉是他随口提过的一次喜好，而张起灵常年因血脉放血。他望向宋晟的背影，那向来冷峻的面容此刻竟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三人启程时，宋晟坚持让张起灵穿上了浅灰色的防晒衣，又往他手里塞了把油纸伞。黑瞎子调侃：“哑巴，你这装备都能去拍武侠剧了。”张起灵却将伞柄一转，轻轻挡在宋晟头顶：“你头发长，也怕晒。”
宋晟身形微僵，耳尖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越野车颠簸着驶离昆仑，后视镜里，雪山渐渐化作模糊的白色斑点。
长途跋涉中，黑瞎子提议在服务区稍作休息。宋晟刚掏出药箱检查张起灵的体温，黑瞎子已拎着三杯热奶茶回来：“哑巴，老宋，尝尝这西北风味。”宋晟瞥见奶茶杯上的“全糖”标签，眉头微皱 话未说出，张起灵已接过他的杯子，将吸管插进自己的半糖奶茶里：“换。”
黑瞎子憋笑憋得肩膀发颤，宋晟恼羞成怒：“你再捣乱今晚睡后备箱！”黑瞎子却忽然正经起来，从兜里掏出枚铜钱：“哑巴，还记得这招吗？”他指尖一弹，铜钱“叮”地一声击中服务区悬挂的风铃，清脆作响。
张起灵眸光微动，接过铜钱，反手掷出。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击中宋晟保温杯的提绳，杯子晃了晃，却稳稳停在宋晟膝上。宋晟望着杯底晃动的铜钱，喉间发涩——这手法，是他们初次相遇时，张起灵被镣铐束缚，却仍能用铜钱击碎监控镜头的手法。
“老宋，你脸怎么又红了？”黑瞎子坏笑，“是晒的，还是感动的？”
“闭嘴，开车。”宋晟别过头，却悄悄将白斩鸡塞进张起灵的背包，又往黑瞎子手里塞了包止痛贴，“你这老腰，别再扭了。”
夜幕降临时，三人抵达兰州。黑瞎子嚷着要吃手抓羊肉，宋晟却坚持先带张起灵去酒店休息。黑瞎子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张起灵却拉住他衣角：“一起。”黑瞎子瞬间闭嘴，乖乖跟在他们身后。路灯下，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织重叠，如同无形的羁绊之绳。
次日清晨，三人终于抵达杭州。西湖的碧波在阳光下泛着碎金，游船如织。宋晟本想包一艘画舫，却被黑瞎子拦住：“太闷，要手划船。”于是三人租了艘木船，张起灵掌舵，宋晟和黑瞎子并排坐在船尾。
船桨拨开涟漪，宋晟忽然从包里掏出个保温盒，里面是温热的莲子羹。他舀了一勺递向张起灵，却被黑瞎子截胡：“哑巴不喝甜粥，给我。”宋晟瞥见他绷带下隐约的疤痕，想起昆仑山那夜的伤口，终究没说什么，又盛了一碗。
黑瞎子边喝边哼着西北小调，船身随他的动作轻晃。张起灵眉头微蹙，指尖在船舷轻点，稳住船身。宋晟按住他的手腕：“我来。”他接过船桨，动作沉稳，船行如滑过绸缎。“宋院长，你这手艺不去划龙舟可惜了。”黑瞎子抹了抹嘴。
“闭嘴，别晃船。”宋晟瞪他一眼，余光却瞥见张起灵正低头看着自己握桨的手。那人的指尖轻轻覆上他手背，冰凉的温度让宋晟心跳漏了一拍：“当心水溅。”张起灵没说话，只是将油纸伞往宋晟那边倾斜了几分。
船行至三潭印月，黑瞎子突然指着远处小岛大喊：“有蛇！”宋晟条件反射地拽住张起灵衣袖，待看清是条仿真道具蛇后，耳根瞬间通红。张起灵抽出被攥皱的衣角，指尖抚平褶皱，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黑瞎子憋笑憋得肩膀发颤，宋晟恼羞成怒：“你再捣乱今晚睡马路！”黑瞎子却忽然正经起来，从兜里掏出枚铜钱：“哑巴，这招记得吗？”他指尖一弹，铜钱“叮”地一声落入水中，激起一串水花。
张起灵眸光微动，接过铜钱，反手掷出。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入宋晟的保温杯里。宋晟望着杯底晃动的铜钱，喉间发涩。黑瞎子托腮感慨：“你咋又扔到老宋杯里”张起灵瞥他一眼，薄唇微启：“我想”
“老宋，你脸怎么红得像番茄？”黑瞎子坏笑。
“晒的。”宋晟别过头，却将莲子羹悄悄往他们那边推了推，指尖微颤。
上岸后，三人沿白堤漫步。黑瞎子买了个糖画，在一处相馆内非要让张起灵举着拍照。宋晟本想阻止，却见张起灵竟真的接过糖画，任由黑瞎子用相机对准他：“笑一个，哑巴！”快门声响起时，张起灵嘴角罕见地弯了弯。
行至断桥，忽遇一群游客争执。原是有人不慎撞翻了一位老人的竹筐，青瓷茶杯碎了一地。老人颤巍巍地蹲下收拾，撞人者却嚷着：“碰瓷呢吧！”
黑瞎子正欲上前，张起灵已先一步挡在老人身前。撞人者还想狡辩，黑瞎子懒洋洋地倚着桥栏：“旁边这么多人看的都清清楚楚，要不报个案”那人才赔完钱讪讪离去，老人感激地鞠躬，宋晟并未回答只是默默走到一处小店内买了三杯茶水。
而张起灵在原处默默捡起碎片，黑瞎子蹲下来帮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宋晟回来时，正看见这一幕——张起灵将碎片递给黑瞎子，黑瞎子却故意用指尖轻碰他掌心，张起灵眉头微皱，却没躲开。
宋晟忽然笑了。这笑里没有过去的癫狂，而是如春水化冰般的温柔。他想起昆仑山那夜，三人的争吵，这两人也是这般默契。
此刻，他们不再是敌人，而是并肩而立，共同守护着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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