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庆功宴闹到十一点才散场，私房菜馆的包厢里还留着酒气和菜香。宋郁被贺亦扬和庾华劝着喝了两杯啤酒，脸颊泛着浅红，眼神却还亮着，被江凌半扶半搀着往基地走。哈士奇麻将不知从哪儿窜出来，颠颠地跟在两人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摇得飞快，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宋郁的裤腿，像是在撒娇。

“我没醉。”宋郁挣开江凌的手，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趔趄，差点撞到路边的树。他扶住树干站稳，打了个酒嗝，语气还带着点不服气：“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嗝，这点酒算什么。”

江凌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掌心触到宋郁温热的腰腹，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宋郁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耳朵尖悄悄泛红，声音都有点发紧：“你干嘛？”

“怕你摔着。”江凌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带着点晚风的凉意，却莫名让人安心，“基地楼下的地板是水泥的，硬得很，摔了会疼。”

宋郁没再反驳，任由江凌扶着自己往前走。夜里的风很轻，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两人一路沉默，只有麻将的脚步声和偶尔的犬吠打破安静。宋郁偷偷侧头看江凌，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时冷硬的轮廓，连睫毛的影子都显得温柔。

走到基地二楼走廊，宋郁掏出钥匙，刚想插进锁孔开门，江凌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有点烫。“明天早上九点，训练室加练。”

“啊？”宋郁愣住，钥匙差点掉在地上，“加练什么？我今天打得不是挺好的吗？”

江凌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眼神认真：“你的火舞被动层数计算，今天第三局还是错了两次，导致技能衔接慢了半拍；还有武则天的大招释放，范围把控还不够精准，刚才团战要是能再偏左一点，就能控到对面打野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陪你一起练。”

宋郁盯着江凌的眼睛，夜里的走廊很静，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他突然笑了，酒意彻底散了，语气带着点狡黠：“行啊，不过加练归加练，你得请我吃早餐——要楼下那家的肉包，还有热豆浆。”

江凌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耳尖微微泛红，轻轻“嗯”了一声，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

宋郁打开房门，麻将率先窜进去，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他回头看了眼江凌，挥了挥手：“晚安，队长。”

“晚安。”江凌看着他关上门，直到门把手上的灯光暗下去，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风吹进来，带着点夏天的余温，他摸了摸刚才揽过宋郁腰的掌心，好像还留着对方的温度。江凌回到房间时，掌心的温度似乎还没散去。他走到窗边，晚风裹着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香气飘进来，让他忽然想起刚才宋郁泛红的耳尖——和自己现在的模样大抵是一样的。他伸手把窗户往回推了半扇，蝉鸣声被挡在外面，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细微的风声。

书桌上摊着的英雄技能表还压着支红笔，江凌走过去坐下，目光落在“火舞被动层数计算”那行被反复圈画的字上。白天训练时宋郁总说这部分太绕，他当时还皱着眉训了句“别找借口”，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那人挠着头辩解的样子有点可爱。他拿起笔，在笔记旁添了行小字：“实战演示：1技能起手后接平A，被动层数即时刷新”，笔尖顿了顿，又在末尾画了个小小的肉包图案。

手机在这时震了一下，是宋郁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麻将蜷在枕头边的照片，配文：“它说想知道明天的肉包能不能分它半口”。江凌看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犹豫了两秒，回了句“猫不能吃咸的”，又觉得太生硬，补了个句号才点发送。

走廊另一头，宋郁抱着手机笑出了声。麻将被他的动静惊醒，不满地“喵”了一声，爪子搭在他的手腕上。“别闹，”他揉了揉猫的下巴，看着聊天框里江凌发来的消息，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的句号，“你没看出来吗？队长这是在担心咱们俩的早餐呢。”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个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火舞被动练习：10局”，后面跟着个括号，里面填了“赢了要双份豆浆”。写完后他把笔记本摊在床头，又拿起手机定了个七点的闹钟，备注栏里认认真真写着“和队长吃早餐”。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宋郁的笔记本上。他躺回床上，抱着麻将闭上眼睛，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刚才江凌说“我陪你一起练”时的声音，低沉又认真，让人心尖发暖。而江凌房间里，台灯下的笔记旁，那个小小的肉包图案，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