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声在石壁间回荡，像是有人踩着我的心跳往前走。铜钱剑突然发烫，剑尖往地上一杵，火星子溅到我脚背上。
"崽子，别动！"太奶奶一把薅住我后颈的皮。她的鸡毛掸子扫过我眼前时，我看见门缝里渗出来的灰雾凝成了细线，正往我脚边缠。
那双手收回去后，门完全敞开了。里面黑得能滴出墨汁来，可我闻见一股槐花香，跟小时候发烧时太奶奶熬药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母亲..."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哑得不像话。话还没说完，谢判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带着笑："她才是钥匙，你是复制品。"
我往前迈了一步。脚下黏糊糊的，低头看发现林浩留下的血迹正在倒流，顺着我的球鞋往上爬。太奶奶跳到我肩头，鸡毛掸子啪地打在我太阳穴上："陈家崽子，你给我清醒点！"
剧痛从头顶炸开，我踉跄着扶住门框。掌心刚贴上门，就有一股暖意顺着胳膊往心里钻。这不是手摸到木头的感觉，像是被谁握住了手。
记忆突然闪现：槐树下有个女人蹲着，怀里抱着襁褓。她手指在发抖，可还是把那个小包裹塞进了树洞。婴儿哭得很凶，女人弯腰亲了亲襁褓上的梅花绣片。
"不！"我甩开脑袋大喊。可手还按在门上，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女人转身时，我看见了她的脸——跟我每天照镜子看到的五官一模一样。
铜钱剑嗡鸣一声，剑身上的符文亮得刺眼。我这才发现谢判站在门里，他穿的是民国长衫，袖口绣着金线暗纹。这个谢判没有黑雾缠身，眼神却比现在更阴沉。
"当年要不是她逃了..."他说话时指尖划过铜镜边缘，镜面顿时泛起涟漪，"我们也不用费这么大劲造个替代品。"
铜镜映出我身后的东西。我慢慢回头，看见自己站在满地血迹中间，可脸上没有五指烫痕。镜子里的我嘴角翘着，右手攥着一把生锈的剪刀。
"你在怕什么？"谢判的声音突然贴近耳边。我猛地转身，发现他还在原地站着。可刚才那句话分明是从我背后传来的。
太奶奶的鸡毛掸子扫过我脸颊："崽子！看着我！"她手里攥着半截红绳，另一头系在我辫子上，"记住你是陈晚晴的儿子！不是他们造的钥匙！"
地面开始震动。那些倒流的血迹突然沸腾起来，腾起白烟腐蚀出坑洞。谢判的身影晃了晃，我看见他脚下爬出黑雾。和之前控制林浩时一模一样的黑雾。
"时间到了。"他说完就消失了。铜镜砰地碎了一地，可那些镜片没有落地，全漂在空中组成一张脸。正是我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另一个自己。
吸力从门里爆发出来。我感觉后脑勺的头发根根竖起，裤管往下鼓胀。太奶奶死死抱住我脖子："松手！快松手！"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按在门上。那些温暖的记忆还在心里流淌，可掌心传来灼烧感。翻开手背，疤痕位置渗出淡金色液体，和刚才那个苍白手掌的印记一模一样。
"你母亲..."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带着哭腔，"她当年也是这样被吸进去的..."
吸力突然增强。我听见太奶奶的发带绷断的声响，几根鸡毛飘到眼前。最后的画面是谢判抚摸铜镜微笑，镜中我的嘴角咧得更大，露出沾血的牙齿。
意识模糊前，我听见无数个声音在尖叫。那些声音忽远忽近，像是被困在黑暗里太久的人。最清晰的是一个女声，喊着："我的第七个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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