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破窗斜斜切进来，砖地上浮着几缕槐花。林浩站在我对面，右臂是新的，但皮肤发青，像泡过水的尸体。
我抱紧怀里的婴儿，她体温烫得吓人，脖颈那朵梅花胎记红得发紫。铜钱剑还在半空悬着，剑尖直指林浩眉心，嗡嗡作响。
“别动。”我听见自己声音发抖，“你不是林浩。”
他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脚趾蘸着地上的黑水，在青砖上画出歪扭的“别信”二字。指尖忽然抽搐，像是有人在拽他手腕。
“小苟……”他喉咙里挤出气音，眼珠子猛地一颤，“毁掉它！”
黑雾从他七窍往外冒，谢判的声音在屋梁上炸响：“你连朋友都救不了，还妄想当守门人？”
铜钱剑突然剧烈震动，剑身映出门后模糊轮廓。我转身时看见太奶奶的鸡毛掸子符文正顺着鞋底往上爬，金灿灿的光缠住我的小腿。
“崽子……”太奶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信你自己！”
林浩开始抽搐，额头青筋暴起，嘴里溢出黑沫。他踉跄着往后退，后背撞上堂屋的供桌，震得香炉里的灰簌簌往下掉。
我握紧剑柄，掌心血痕印在铜钱上。剑光劈开黑雾时，我看见他瞳孔里还有挣扎的光。
“林浩，撑住……”我把剑往前送了半寸，“我来救你。”
金光与黑雾在剑尖炸开，林浩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胸口衣服裂开，露出一道紫红色的咒痕，形状和我的契约印记一模一样。
“谢判……”他喘着粗气抬头看我，嘴角扯出笑，“还没死……”
黑雾突然暴涨，铜钱剑嗡的一声震落房梁积灰。我听见婴儿在我怀里咯咯笑，那笑声和娘年轻时一模一样，连酒窝都深得能盛住月光。
鸡毛掸子的金光突然蹿上我手臂，和契约印记纠缠在一起。太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弱：“记住你是我的……”
林浩伸手想抓我裤脚，指尖刚碰到布料就缩了回去。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掌，黑水正从指缝往下滴。
“你才是钥匙。”他声音沙哑，“不是容器。”
铜钱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叫，剑身映出供桌后的影子。那是个穿旗袍的女人，盘扣上绣着个“替”字。
我咬破舌尖把血抹在剑身，血珠顺着铜钱滚成梅花形状。剑光劈开幻象时，我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和镜中那个缠着菌丝的自己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她声音温柔得让人想哭。
我抱着婴儿转身冲向最大的那片铜镜，剑尖划过之处，无数铜镜碎片如暴雨倾泻。青铜门轰然洞开，林浩的惨叫声混着婴儿的笑声。
我纵身跃入黑暗时，听见太奶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回家吧，我的小满……”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