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叶从指间滑落，落在满是木屑的地面上。那些碎屑还在动，像苏晚晚最后的皮肤碎片，在树根缝隙里翻滚。
我跪着，膝盖压着几根蠕动的根须。空气里全是腐朽的槐花香，混着苏晚晚身上的味道。她刚才就在我怀里，现在却成了门上那串名字里的一个刻痕。
"她终于归位了。"谢判的声音像是从地底冒出来，带着几分得意。他站在门边，身后六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转头。我认得出林浩和秦九的脸，他们的眼睛空洞，嘴角扯着诡异的笑。
我盯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苏晚晚最后的温度。指甲掐进肉里，疼得发颤。
地面渗出木屑般的碎屑，落在我的裤脚上。那些东西还在生长，像要钻进我的衣服。
"都是不愿接受命运的孩子。"谢判轻声说。我这才发现，六个容器的胸口都有个铜钱剑的印记，正在慢慢变黑。树根缠绕着其中一个容器的脚踝，像在汲取什么。
我往后挪了半步，后背撞到一根凸起的树根。根须立即缠上来，像是要确认我的身份。
突然，地面裂缝中涌出一团黑雾。那雾气扭曲着挤出来，在空中凝成林浩的模样。他的身体残缺不全，但仍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
"你不是钥匙！"他嘶吼着，声音撕裂空间。雾气与金光在空中激烈碰撞，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谢判冷笑："又一个不肯认命的蠢货。"
黑雾与金光纠缠在一起，照亮了门上的符文。那些符文开始闪烁，像是在回应这场争斗。
铜钱剑突然发烫，我本能地刺入掌心。鲜血喷溅在剑身上，金光骤然暴涨。谢判释放的黑雾被逼退，但仍在缠绕。
林浩的身体开始消散："记住...你是封印..."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神经。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能看清每个符文的纹路。那些纹路正在向中间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眼睛图案。
铜钱剑划过空间，斩断黑雾连接的丝线。六个容器同时发出惨叫，脸上木纹蔓延。谢判的身形开始扭曲："你敢违背天命！"
我一步步向前，剑锋直指门的核心。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太奶奶的鸡毛掸子声。那声音越来越响，像是在给我打节奏。
林浩的最后一缕残魂飘到我耳边："别回头..."
门剧烈震颤，符文一个个熄灭。一股巨力将我向外推去。我死死抓住半片铜钱，上面隐约有"林浩"二字。
外界的光线刺进来，照亮掌心的槐木碎片。背后传来谢判的怒吼，但声音越来越远。
我摔在冰冷的石板上，手中紧握着那半片铜钱。门外传来树根断裂的闷响，像是整个地下空间都在坍塌。
苏晚晚最后的身影还在我眼前晃动，她木质化的指尖正慢慢消失在门缝里。
林浩的残魂已经彻底消散，但我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发烧时，他用手背贴在我额头上的温度。
铜钱剑插在门框边，剑身沾满黑血。那些血迹正在慢慢褪色，变成暗红色的印记。
我撑着地板站起来，膝盖上的树根已经枯萎。四周的树根还在蠕动，但不再靠近我。
门在颤抖，像是要关上。我看到门缝里漏出一线金光，那是林浩最后的光芒。
"别回头..."这句话还在耳边回响。我转身大步离开，不敢看身后一眼。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门终于关上了。
我靠在潮湿的墙壁上，数着自己的心跳。那心跳和刚才门里的频率一模一样。
手中的铜钱碎片在发光，映出"林浩"两个字。这半片铜钱是从剑柄上崩裂下来的，此刻正在发烫。
我握紧它，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能听到太奶奶的鸡毛掸子声，还有林浩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但我不敢回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