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靠着砖墙慢慢滑坐下来，右手五指还在痉挛着攥住铜钱剑。左胸的梅花印记突然凉得像块冰，转眼又烧得发疼。鼻腔里还飘着林浩消散前那缕檀香味，那是他最后留给我的味道。
"你是陈小苟！"我听见自己喘着粗气喊出来，可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堂屋里那只布老虎耳朵滴着黑血，在青砖地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替"字。
门外晨光刺进来，照在个七岁模样的孩子身上。他穿着那年暴雨夜失踪时的蓝背心，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突然发现他的脚没沾一点灰——那不是活人走路的样子。
"陈小苟？"他抬头的时候，瞳孔变成了暗红色，喉头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还是谢家第七代？"
铜钱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我死死盯着那个孩童，忽然看见他脖颈处有条蛇形纹路一闪而过。这画面让我想起秦九，想起他掌心流的血，想起他最后喊出"陈晚晴"时的表情。
布老虎的黑血开始冒泡，蒸腾起一股腐臭味。我的视网膜突然自动播放三组画面：太奶奶用红布裹着两个襁褓、母亲把其中一个放进槐树洞、七岁的我抱着妹妹木雕坐在树下。铜镜碎片映出婴孩的脸，竟和现任市长的照片重叠在一起。
梅花印记顺着锁骨往上爬，蔓延到喉结。舌尖尝到金属味，就像当年打狂犬疫苗时针管里的味道。谢判的声音从孩童口腔和虚空同时传来："该回家了，我的容器。"
孩童掏出半块染血的银锁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我认得那东西——我身上也有另外半块。他指甲划过我脸颊时，我闻到了腐烂的槐花味。指甲缝里渗出墨绿色菌丝，缠上我的手腕。
"你真的以为自己活到了十九岁？"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裂到了耳根。地面的槐花瓣突然立起来，组成"欢迎回家"四个字。
我咬破舌尖，让鲜血溅在铜钱剑的十二道凹槽上。记忆里浮现出太奶奶教我的第一张符咒笔顺，那些横竖撇捺此刻都变成了斩断枷锁的利刃。
"我不是你！"我嘶吼着举起剑。右眼虹膜浮现出与谢判相同的暗纹，剑尖刺入孩童胸口时涌出来的却是金灿灿的液体。孩童皮肤层层剥落，露出森白的骨头，那分明是谢判的模样。
剧场穹顶轰然坠落，一块刻着七人名字的青铜牌匾砸在我们中间。最后消失的是孩童形态时的眼睛——那眼神和林浩消散前一模一样。
我踉跄后退，踩碎了地上的铜镜碎片。七声婴儿啼哭同时响起，红砖屋轰然倒塌，激起的尘埃中浮现出太奶奶的鸡毛掸子虚影。我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发现掌纹正在木质化。
"我是陈小苟..."我低声呢喃，喉间的契约纹路暂时褪了色。就在这时，铜钱剑突然九十度转向槐树方向。刃身映出裂缝中晃动的红色肚兜一角，婴儿啼哭声和当年产房外的摇篮曲旋律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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