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之门

林昭站在实验室里，四周全是闪着红光的仪器。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白得发青，像是被漂洗过无数次。她想迈步，却发现脚底粘着某种透明的液体。抬头一看，墙上的脑部扫描图正在缓缓蠕动，像是活物。

“第07号实验对象已进入状态。”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串数据。林昭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朝她走来，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很冷，像是在看一个实验品。

“你感觉怎么样？”男人开口，声音低沉。

林昭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又干又涩。男人没有等她回答，而是拿出一支笔，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

“幻觉开始。”他低声说。

下一秒，林昭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她站在一间粉色的儿童房里，墙上贴满了心理学奖状，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心理测评量表。她的目光落在一张泛黄的照片上——照片里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位穿着旗袍的女人，两人笑得很开心。

那是她五岁时的照片。

“妈……”她喃喃开口，声音颤抖。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咔哒”一声自动反锁了。墙纸开始剥落，露出几个隐藏的摄像头。林昭猛地后退几步，撞到了床头柜，上面的录音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通风口传来一阵低语：“第07号，情绪基线稳定。”

林昭的心跳加快。她弯腰捡起录音笔，发现上面刻着一行小字：“东城医院内部实验档案——实验编号07”。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攥住录音笔。

就在这时，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旗袍，长发披肩，脸上的妆容精致，但眼神空洞。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女人的声音冷冷响起。

林昭愣住了，“什么？我没有……”

“你说过你会乖乖配合实验。”女人走近几步，伸手扯下自己的假发，露出一道狰狞的手术缝合痕迹，“可你逃了。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苦吗？”

林昭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后退，“你不是我妈……你是谁？”

“我是谁？”女人冷笑一声，“我是你的母亲。是你亲手把我送进医院的。”

“不可能！”林昭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五岁那年，你们车祸去世了……”

“是他们告诉你的吧？”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你以为自己是孤儿，其实你只是个实验体！”

林昭的手指微微发抖，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五岁生日那天，她被带进一间密闭的房间，医生给她戴上VR眼镜，让她观看父母车祸的全过程。

“你的情绪波动超出阈值。”通风口传来冷静的声音，“启动情绪刺激测试。”

林昭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她蹲在地上，抱紧自己，耳边全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你逃不掉的，07号。你生来就是我们的实验体。”

“不……我不是……”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些注射器，那些脑电波监测……你全都经历过。”

林昭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无数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翻腾。她看见自己躺在实验台上，手臂上插满针头；看见医生拿着笔记本记录她的反应；看见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一遍遍问自己“我是谁”。

“我不是实验体……我不是……”她喃喃自语，声音几乎听不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她的意识——

“别相信你看到的。”

林昭猛然抬头，发现镜子里的女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的轮廓像极了边伯贤。

“他们正在篡改你的过去。”边伯贤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你要记住，你是谁，而不是他们告诉你你是谁。”

林昭的视线开始模糊，整个房间开始扭曲。她看见墙上的奖状被撕碎，书架倒塌，录音笔从她手中滑落。她听见警报声，看见仪器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第07号，启动记忆重构。”通风口传来电子音。

林昭的意识开始下沉，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拉扯，像是坠入无尽的深渊。

“醒过来！”边伯贤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林昭，醒来！”

林昭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地上，额头还贴着冰冷的地板。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墙角的灯忽明忽暗。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她抬起头，看见边伯贤蹲在她身边，手指还按在她的颈动脉上，像是在确认她的生命体征。

“你……你怎么……”林昭的声音沙哑。

边伯贤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收回手，站起身来。他扫了一眼门口，低声说：“刚才护工推着药品车进来，我没时间叫醒你。”

林昭慢慢坐起来，扶着墙稳住身体。她的脑子还在嗡嗡作响，那些记忆碎片像是还未完全消散。

“你还记得刚才看到的东西吗？”边伯贤问。

林昭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看到我妈……她说我不是孤儿，我是实验体……”

边伯贤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他们已经开始对你动手了。”

林昭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不是研究者。”边伯贤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刺进她的心里，“你是病人。”

林昭的心猛地一沉，“不可能……我是自愿来的……我只是来做学术研究……”

“你以为你是自愿来的？”边伯贤冷笑了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会选中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林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边伯贤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你不是第一个进来的研究者，但他们都没能离开。只有你……你是唯一一个被选中的。”

“为什么是我？”林昭的声音有些发抖。

边伯贤没有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轻轻放在她掌心。

卡片上写着两个字——鹿晗。

林昭盯着那两个字，心跳加速，“这是谁？”

边伯贤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味深长：“你很快就会知道。”

门外传来脚步声，边伯贤立刻退到墙边，恢复了原本冷漠的样子。林昭也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床上。

门开了，还是那个中年护工走进来。她扫了林昭一眼，冷冷地说：“院长要见你。”

林昭握紧手中的卡片，心里一片混乱。

她到底是谁？

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者吗？

还是……

她本就不属于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