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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泪痣与糖

异界判官与他的烈酒忠犬

击退怪物潮的短暂平静中,弥萨利尔那副刻薄面具下的另一面,悄然显露。

祂正挑剔地评价着迪卢克包扎伤口的手法:“粗鲁!简直是对这具完美皮囊的亵渎!绷带要这样绕,力度要轻,懂吗?野蛮的红毛小子!”边说边用戴着黑手套、戴着钻戒的手指示范着优雅的缠绕动作。

迪卢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依旧按照自己高效却略显粗犷的方式处理着最后一点擦伤。

就在这时,一只仅有巴掌大小、皮毛腐烂了一半的畸变体幼崽,似乎是被之前的战斗惊扰,从一堆瓦砾后踉跄着爬出,发出微弱而可怜的呜咽声。它那双浑浊的眼睛茫然地转动着,本能地朝着最近的热源——正在喋喋不休的弥萨利尔爬去。

弥萨利尔的声音戛然而止。

祂低头,看着那只努力向他爬来、气息微弱的小东西。那丑陋、病态的模样,与祂极致追求的美学背道而驰。按照祂一贯的作风,应该随手一道剑光将其化为飞灰。

但是……

祂银灰色的眼眸注视着那小小的、挣扎求生的身影,眼角下那颗淡红色的泪痣仿佛变得更加鲜活。

下一秒,在迪卢克略带诧异的目光中,弥萨利尔那漂亮的、带着酒红色泽的眼眸中,迅速氤氲起一层水雾。

“呜……”一声极其细微、带着哽咽的呜咽从祂喉间溢出。祂猛地蹲下身,并非去触碰那只畸变体幼崽,而是用双手捂住了脸,细瘦的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太难看了……这世界……连死亡都如此……不优雅……”祂的声音透过指缝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与之前那个毒舌傲娇的形象判若两人,“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明明可以很漂亮的……”

大颗大颗的、如同真正珍珠般圆润晶莹的泪珠,从祂指缝间滚落,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那些泪珠竟然也带着微弱的净化效果,落处的一小片污秽似乎都淡了些许。

迪卢克完全愣住了,处理伤口的动作彻底停下。他看向忒弥斯尔,用眼神询问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忒弥斯尔对此似乎并不意外。祂走到弥萨利尔身边,没有立刻安慰,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祂哭泣。直到弥萨利尔的哭声稍微平息,变成细微的抽噎,忒弥斯尔才伸出手,轻轻放在祂颤抖的背上。

“世界的疮痍,并非你我之过。”忒弥斯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们能做的,是终结这份污秽,让‘秩序’与‘美’,重归大地。”

弥萨利尔抬起头,泪眼婆娑,眼镜都歪到了一边,银灰色的眼眸泛着红,看起来可怜又委屈。祂抽噎着说:“可、可是……看着好难受……心里堵得慌……”

忒弥斯尔没有说话,只是从祂那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的法袍袖口中,摸出了一颗用干净银箔纸包裹着的东西。祂熟练地剥开糖纸,里面是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薄荷清香的糖果——这是在之前某个科技世界顺手收集的,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祂将糖果递到弥萨利尔嘴边。

弥萨利尔看了看糖果,又看了看忒弥斯尔平静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含住了那颗糖。清凉甜润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似乎稍稍驱散了一些心中的郁结。祂舔了舔嘴唇,小声嘟囔:“……下次要草莓味的。”

“好。”忒弥斯尔应道,顺手帮祂扶正了眼镜。

那只畸变体幼崽,最终在弥萨利尔哭泣的时候,被忒弥斯尔用一道微小的净化之光无声地送离了这片痛苦的土壤。

迪卢克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心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失,但对弥萨利尔的认知却复杂了许多。这个强大的、毒舌的仿生人,内心似乎住着一个敏感又脆弱、会因为世间丑恶而哭泣的灵魂。而忒弥斯尔对祂的包容与安抚,更像是一位真正的长姐对待任性的幼弟。

短暂的插曲过后,队伍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了一些。弥萨利尔虽然眼睛还红着,但已经重新戴好了祂那副高傲的面具,只是偶尔舔一下嘴唇回味糖果的动作,暴露了祂并未完全平复的心绪。

“休息够了就走吧。”忒弥斯尔望向北方,那里汇聚的污染能量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昭示着最终的战场,“该去会会那个让世界哭泣的‘核心’了。”

弥萨利尔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酒红色的荷叶边衣袖,跟上脚步。迪卢克则沉默地走在忒弥斯尔另一侧。

三个身影,带着不同的过去与性格,却因共同的目标,再次踏上了净化末世的征程。只是这一次,队伍里多了一个爱哭又嘴硬、需要糖果哄的“麻烦”援军。

(末世卷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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