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厢式货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车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勉析被头套蒙住双眼,只能靠鼻尖萦绕的尘土味判断,她们正远离那片浸染鲜血的森林。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另外四个“新生”粗重的呼吸声,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未散的惊魂和伤口的钝痛。
不知过了多久,货车猛地停下,头套被粗暴扯下的瞬间,勉析下意识眯起眼——眼前是四面环伺的青山,山坳中央坐落着几排灰扑扑的平房,最高的建筑是一座锈迹斑斑的铁塔,塔顶隐约有个黑影晃动,那是值守人的位置。
她注意到,偶尔从平房里走出的人,眼神都像淬了冰,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一种常年浸在残酷里的狠劲,像蛰伏的野兽,随时会扑向猎物。
“都下来!”黑衣人推搡着她们,将五人带到一间宽敞的空房里。房间中央站着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袖口别着银色的“筛”字徽章——他们就是“筛选者”。
“排成一列!”穿黑色制服的筛选者上前,银色“筛”字徽章在昏暗里泛着冷光。
他扫过勉析等人,声音像淬了冰:"从现在起,你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想一个,记死它——忘了过去那些没用的身份,在这里,代号就是你们的命。过来登记。"
空气瞬间凝固。第一个开口的是常愿安,她攥着磨尖的钢管,眼神依旧狠厉:“Rose。”
另一个孩子沉默片刻,低声说:“‘鸦’。”他抬头时,眼底藏着和乌鸦一样的警惕,死死盯着周围的人。
轮到闵玧其时,他靠在墙边,手指摩挲着半截报纸筒,脸色苍白却语气平静:“SUAG。”
旁边的孩子望着天喃喃自语:"青山好了。"
最后是勉析。她摸了摸衣角藏着的短刀,那刀刃上还沾着森林里的血。她抬眼看向筛选者,声音不高却很坚定:“Ghost。”在这里,她得像幽灵一样,来去无踪才能不被碾碎。
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筛选者看着代号取的差不多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勉析等人满身的伤痕,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别以为过了‘终极猎杀’就是终点,在这里,你们只是刚踏入地狱的蝼蚁。搜身!私藏武器的,直接废了!”
黑衣人开始逐个搜身。常愿安被搜出磨尖的钢管时,死死攥着不肯松手,却被黑衣人一脚踹在膝盖上,疼得单膝跪地,钢管还是被夺走。轮到那个叫青山的孩子时,黑衣人从他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那是他从森林里捡的。“还敢藏刀?”黑衣人冷笑一声,一把将青山按在墙上,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肚子上。
青山疼得蜷缩在地,却突然猛地抬头,一口咬在黑衣人的手腕上。“反了你了!”黑衣人勃然大怒,招呼另一个同伴一起动手,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落在青山身上。青山抱着头,却不肯求饶,嘴角很快溢出血迹,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和血浸透,直到被打得没了力气,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筛选者走过来,用脚踢了踢他:“拖去住处,让他记着,在这里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明天晚上八点有人会通知你们选合适的武器。如果有迟到的人,你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要是撑不住呢?”之前和勉析对峙的常愿安忍不住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沙哑。
筛选者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她手臂上的刀伤:“撑不住?”他指了指窗外远处的山谷,“那里有专门埋‘废物’的坑,没人会记得你的名字。”
勉析攥紧了藏的手——从森林里带出来的唯一东西也没有了。她看向不远处的闵玧其,他依旧握着那半截报纸筒,只是脸色更苍白了些,却在与她对视时,轻迅速诺开了眼。这一刻,勉析忽然明白,所谓的“新生”从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更残酷的生存游戏的开始,在这里,活下去的唯一筹码,就是比所有人更狠、更能扛。
被押往住处的路上,勉析悄悄看了眼被架着的青山,他低垂着头,脸上全是伤痕,却依旧死死咬着牙。所谓的“宿舍”是间漏风的旧平房,五张铁架床铺着薄稻草,墙角堆着发霉的被褥。黑衣人把青山扔在最里面的床上。
“男女混住,别搞什么没用的花样。”筛选者踹了踹门,“晚上十点后不准说话,谁要是敢私藏东西、私下串联,直接丢去山谷。”说完便摔门离开,留下五人在死寂里对视。
常愿安率先挑了靠门的床铺,眼神警惕地扫过其他人;"鸦"选了最里面的青山对面的一张床;闵玧其走到靠窗的床前,把半截报纸筒放在床头,最后勉析选了他旁边的床位。
第二天凌晨四点,尖锐的哨声就划破了山坳的寂静。五人刚冲出门,就被筛选者逼着站成一排,面前摆着五根锈迹斑斑的铁棍和五个沉重的沙袋。“先扛沙袋绕山跑五圈,再用铁棍扎木桩一百下,中午前完不成,没饭吃,去罚堂加训。”筛选者举起皮鞭,鞭梢擦着常愿安的胳膊划过,留下一道红痕。
勉析扛起沙袋,只觉得肩膀像被巨石压着,旧伤瞬间被扯得生疼。她跟着队伍往山路跑,碎石硌得脚底发疼,每跑一步,沙袋的重量都让她的腰腹阵阵发酸。
跑了两圈,身后伤势还没有好的青山突然腿一软,沙袋摔在地上,沙子撒了一地。筛选者立刻冲过去,一鞭抽在他背上:“废物!连沙袋都扛不住!”说着就喊人把他拖走,青山的叫骂很快消失在风里——没人敢回头,回头就可能成为下一个“废物”。
好不容易跑完五圈,勉析刚放下沙袋,就拿起铁棍扎木桩。铁棍又沉又滑,她的手臂又酸又抖,扎到第五十下时,指尖已经磨出了血泡。闵玧其站在她旁边,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却依旧稳稳地扎着木桩,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地上,浸湿了一片泥土。常愿安扎得又快又狠,木桩上很快布满了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