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黏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林望盯着对面楼顶那道转瞬即逝的黑影，心脏骤然缩紧——那身影穿着深色连帽衫，和之前在计算机中心、废弃工厂见到的如出一辙。他下意识攥紧伞柄，指腹蹭过伞骨生锈的边缘，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才回过神，赶紧侧身挡住沈清风的视线，声音发紧：“……愣着干什么？进来啊，雨要下大了。”
沈清风的目光在他紧绷的侧脸停留了两秒，没追问，只是点点头，跟着他走进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轴“吱呀”作响，像是要被雨水压垮，林望反手关上门，将潮湿的冷空气和那道窥探的视线暂时隔绝在外。
出租屋很小，只有一间卧室带个小阳台，墙壁上的墙皮有些剥落，露出里面泛黄的水泥。林望局促地把椅子上的脏衣服挪到床尾，又快速抹了抹桌面的灰尘：“地方小，你……将就坐。”他想找个干净的杯子倒热水，翻遍橱柜才找到一个没缺口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着褪色的“运动会纪念”字样，递过去时指尖都在发颤。
沈清风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微凉，抬头时正好对上林望躲闪的目光——他眼底还带着没褪去的警惕，耳尖却泛着红，显然是在为这简陋的环境不安。沈清风没说什么，只是捧着杯子轻轻呵了口气，白雾在杯口散开，冲淡了屋里淡淡的霉味：“挺好的，比我想象中暖和。”
林望僵在原地，没想到沈清风会这么说。他以为沈清风会像周慕辰那样，用审视的目光扫过每一处破旧，却没料到对方只是平静地打量着墙上贴着的几张旧海报——是他打工时超市送的，边角都卷了边。沈清风的目光落在海报旁的便签上，上面是他写的打工排班表，字迹潦草却整齐，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标注着“发工资日”。
“最近……还好吗？”沈清风先开了口，语气很轻，却精准地戳中林望紧绷的神经。他放下杯子，指腹轻轻擦过杯沿的水渍，“论坛的事，还有刘浩、张建军，你处理得很好。”
林望猛地抬头，眼底满是错愕：“你知道？”
“陈珂给我发了消息。”沈清风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陈珂发来的证据截图——有刘浩雇人发帖的交易记录，还有张建军在废弃工厂的录音，“他说，你还查到了伪基站和黑色面包车的线索。”
提到陈珂，林望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偷偷看向对面楼顶——黑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几根光秃秃的晾衣杆，在风里晃得人心慌。“不止这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周慕辰来找过我，让我离你远点，还说要让我丢了便利店的工作。”
沈清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林望避开他的目光，走到床尾坐下，床垫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还有那个‘影子’，给我打了威胁电话，说‘下次让我当个够’，刚才……我好像在对面楼顶看到他了。”
“对面楼顶？”沈清风立刻起身走到窗边，顺着林望刚才的视线看去，眉头紧锁，“你看清楚了吗？穿什么衣服？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穿深色连帽衫，太快了，没看清脸。”林望摇摇头，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委屈，却又很快压了下去，“陈珂说，他可能在附近装了监控，或者定位器——上次周慕辰在便利店门口放了一个，被陈珂换了位置。”
沈清风沉默着拿出手机，给陈珂发了条消息，让他查对面楼顶的监控和近期的陌生人员出入记录。他回头时，看到林望正盯着床尾的旧书包，手指反复摩挲着书包带，眼底满是挣扎。
“林望，”沈清风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床垫又“咯吱”响了一声，却没显得尴尬，“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但现在不是你一个人能扛的。”他的声音很坚定，却没强迫的意味，“那个‘影子’针对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从刘浩的威胁，到论坛的谣言，再到张建军背后的人，都是冲我们来的。”
林望抬头看着他，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一直以为自己要独自面对这些，却忘了沈清风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们”。他攥紧书包带，声音沙哑：“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想干什么。307的箱子还没找到，他又抓了你……”
“我没事。”沈清风打断他，语气很平静，“上次被绑是假的，是我故意让他拍的照片，想引他出来——那个黑色箱子里装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是我放的假证据，真正的证据在陈珂那里。”
林望愣住了，他没想到沈清风居然早就布了局。沈清风看着他错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回来后才和陈珂联系上，理清了线索。那个‘影子’很可能和我家里有关，或者……是冲着我父亲的公司来的，想利用我们之间的关系制造麻烦，影响公司声誉。”
雨渐渐小了，屋檐上的水珠“滴答”落在水泥地上，像是在倒计时。林望看着沈清风清晰的侧脸，心里的迷茫和恐惧渐渐消散——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沈清风一直在背后和他一起应对。他站起身，走到橱柜前，拿出那包藏在最里面的饼干——是上次沈清风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吃，包装纸都有些发皱。
“吃点东西吧。”林望把饼干递过去，声音比刚才放松了些，“你刚回来，肯定没吃饭。”
沈清风接过饼干，拆开包装纸，递了一块给林望：“一起吃。”
两人坐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分享着一包饼干，窗外的雨停了，夕阳透过云层，在墙上投下一道微弱的光。林望咬着饼干，忽然觉得，就算未来还有很多麻烦，只要和沈清风一起面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这时，沈清风的手机响了，是陈珂发来的消息：【对面楼顶没有监控，但在楼下的垃圾桶里找到一个微型摄像头，已经拆了，里面的内存卡有最近三天的录像——拍到了周慕辰的车，还有那个连帽衫人的侧脸，很像……沈总公司的副总，王启明。】
“王启明？”沈清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林望凑过去看手机屏幕，照片里的连帽衫人侧脸轮廓分明，眼神阴狠，确实和沈清风父亲公司的副总有点像——上次沈清风给他看过公司的宣传册，里面有王启明的照片。
林望看着照片，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王启明针对他们，会不会和沈清风父亲的公司有关？或者……和沈清风的“继承人”身份有关？他刚想开口问，就听到门口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门外放了什么东西。两人对视一眼，沈清风悄悄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林望则攥紧了床底下的钢管——那个“影子”，难道又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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