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释放人质,放下武器!”
扩音器的吼声裹着夜风砸过来,不是单一的响,是层层叠叠的回声,在后巷的墙壁间反弹,震得林望耳膜发疼。紧接着,警笛声从远到近 —— 起初是模糊的 “呜鸣”,很快变成尖锐的 “嘶吼”,像无数把尖刀刺破夜色。红蓝警灯的光扫过巷口,在废弃的水泥管上投下扭曲的光影,那些光影晃来晃去,像在追着人跑,把原本昏暗的后巷照得忽明忽暗,空气里都飘着紧张的味道。
警察?!林望的心脏猛地一跳,攥着硬盘的手又紧了紧 —— 硬盘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冷汗顺着指缝往下淌。
“收割者” 的银色面具顿了顿,他猛地转头看向巷口,戴黑皮手套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林望能看到他风衣的下摆微微颤抖,显然没料到官方力量会突然介入。他身后的黑衣人也乱了阵脚,枪口原本死死盯着林望,此刻却微微偏移,有人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就是现在!
林望没多想,像被点燃的箭,猛地冲向倒地的沈清风。沈清风的肩膀还在渗血,灰色病号服被染成了暗红,他试图撑着地面爬起来,却因为背部的钝痛,又重重跌了回去,额角的冷汗在警灯光下泛着光。
“我拉你!” 林望抓住沈清风的手腕,入手一片滚烫 —— 他在发烧!
“拦住他们!”“收割者” 的声音冷得像冰,还带着被搅局的愠怒。两个黑衣人立刻回过神,枪口重新对准两人,枪管的蓝光在警灯里晃了晃,“咻咻” 两声,麻醉针擦着林望的胳膊飞过,钉在旁边的木板上,针尾还在 “滋滋” 地冒着蓝烟。
沈清风反应极快,他猛地将林望往旁边的废弃纸箱后一推,自己却没躲开 —— 一枚麻醉针擦过他的大腿外侧,带出一道血痕。针头上的麻醉剂似乎渗进了伤口,他的腿瞬间软了,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清风!” 林望想冲出去,却被沈清风死死按住肩膀。
“别管我…… 跑!” 沈清风的声音嘶哑,呼吸越来越沉,却还是用身体挡在林望前面。
就在这时,“砰!” 的一声枪响从巷口传来 —— 是警方的鸣枪示警!子弹擦着巷顶的铁丝飞过,发出 “嗡” 的一声颤音。
“最后警告!放下武器!” 扩音器的声音更响了,巷口的人影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扫得人睁不开眼。
“收割者” 的面具动了动,他看了一眼逼近的警察,又看了一眼互相搀扶的林望和沈清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冷哼。“撤!” 他果断挥手,黑衣人立刻收拢,像影子一样钻进巷尾的废墟里,转瞬就没了踪影 —— 他们显然不想和警方正面冲突。
威胁暂时消失,但沈清风的状态越来越差。他的身体几乎全压在林望身上,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额头抵着林望的肩膀,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烫得林望心口发疼。
“撑住,我带你走。” 林望咬着牙,拖着沈清风往巷尾的黑暗挪。他不敢停 —— 警察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巷口,手电筒的光束在他们身后扫来扫去,“发现目标!往巷尾跑了!” 的喊声清晰可闻。
不能被警察抓!林望心里很清楚 ——“灰影”、“收割者” 的势力盘根错节,谁知道警方里有没有他们的人?一旦被带走,他们只会从一个囚笼,掉进另一个囚笼。
沈清风的呼吸越来越慢,偶尔会发出细碎的呓语,像是在喊 “爸”,又像是在喊 “别碰他”。林望的腿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觉得肺部要炸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掉进衣领里,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脚尖突然踢到了一个硬东西 ——“哐当” 一声,那东西在地上滚了滚,借着警灯的余光,林望看清了:是个生锈的圆形井盖,边缘的铁锈都卷了起来,还露着一道黑漆漆的缝。
下水道!
林望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把沈清风小心地放在地上,蹲下身,用指甲去抠井盖的缝隙。铁锈很锋利,一下子就划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渗出来,沾在井盖上,红得刺眼。但他感觉不到疼,只有一个念头:打开它!
“嘎吱 —— 哐!” 井盖被他硬生生撬开,一股恶臭瞬间涌上来 —— 是污水混合着腐烂垃圾的味道,呛得林望差点吐出来。下面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污水 “汩汩” 流动的声音。
“快…… 走……” 沈清风睁开眼,虚弱地抓住林望的手。
林望没说话,先把沈清风的身体往下放,自己再跟着跳进去。冰冷的污水瞬间没过小腿,水很粘稠,还带着不知名的杂物,蹭得皮肤发痒。他顾不上这些,在黑暗中摸索着接住沈清风,然后用力把井盖从下面拉回来,“哐” 的一声盖好。
刚盖好,头顶就传来手电筒的光束 ——“人呢?刚才还在这儿!”“搜!肯定躲附近了!” 警察的喊声透过井盖传下来,闷闷的,却让林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水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林望靠在滑腻的墙壁上,抱着沈清风,大口喘着气。恶臭像无形的手,掐得他喉咙发紧,好几次都要吐出来,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沈清风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微弱,身体烫得吓人。林望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刚才更烫了 —— 伤口在污水里泡过,肯定感染了。
“不能睡,清风,跟我说话。” 林望轻轻拍着沈清风的脸,声音哽咽。沈清风没反应,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在做噩梦。
林望咬了咬牙,从地上摸起一根破烂的布条 —— 不知道是哪个流浪汉丢的,还带着霉味。他把布条缠在自己和沈清风身上,将沈清风背起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水流的方向走。
污水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劲地把脚从粘稠的水里拔出来。墙壁很滑,他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只能用手死死抠着墙缝,指尖沾满了黑泥。黑暗像巨大的网,把他们裹在里面,只有污水流动的 “汩汩” 声,提醒着他还在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望的腿已经没了知觉,全凭意志支撑。就在他快要跪倒在污水里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光 —— 很小,像远处的星星,却让他瞬间来了力气。
“快到了,清风,再撑会儿。” 林望低声说,加快了脚步。
微光越来越近,慢慢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出口,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 是城市的声音!林望的眼睛发热,他踉跄着冲过去,从排水口钻了出来。
外面是河堤,草地上还带着露水的凉意。林望把沈清风放在草地上,自己也瘫倒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 虽然带着点汽车尾气的味道,却比下水道的恶臭好闻一万倍。
沈清风还在昏迷,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肩头的伤口已经红肿,甚至能看到一点化脓的迹象。林望的心揪紧了 —— 必须找药,找医生!可他身无分文,浑身是泥,带着一个重伤的人,正规医院肯定不会收,还会报警。
绝望像潮水般涌上来,林望跪在沈清风身边,用袖子擦着他脸上的泥污,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清风,对不起…… 我该怎么办?”
“沙沙 ——”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河堤上方传来,不是风吹草动的声音,是人的脚步声,很轻,却很有节奏。林望猛地回头,全身瞬间绷紧,像受惊的猫 —— 他把沈清风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盯着上方的人影。
那人影背对着城市的灯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轮廓。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林望,没有动。
“你是谁?” 林望的声音沙哑,手悄悄摸向旁边的石头 —— 如果是敌人,他只能拼命了。
那人影缓缓抬起手,做了个 “别紧张” 的手势,然后慢慢走下来。随着距离拉近,借着远处的灯光,林望看清了他的脸 —— 是陈珂!
他换了一身黑色便装,头发也梳理整齐了,没戴之前的黑框眼镜,眼神比平时更沉,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走到沈清风身边,蹲下身,伸出手,想检查沈清风的伤势。
“别碰他!” 林望猛地推开他的手,“你想干什么?是‘灰影’派你来抓我们的?还是‘收割者’?”
陈珂没生气,只是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他的伤口感染了,还在发烧,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我知道一个地方,有消毒水和抗生素,暂时安全。”
林望没动,还是死死盯着他 —— 经历了李老师的背叛,他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陈珂这种身份不明的人。
“我凭什么信你?” 林望的声音很冷。
陈珂沉默了几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林望面前 —— 是那个金属硬盘!硬盘表面的 “P” 字母还在,只是多了几道划痕,显然是之前混乱中掉在地上被踩过。
“你掉的。” 陈珂的声音很低,“‘收割者’能找到安全屋,是因为‘灰影’里有内鬼 —— 他们泄露了你们的位置。你不想知道内鬼是谁吗?”
林望的瞳孔缩了缩 —— 内鬼?难怪 “收割者” 来得这么快!他看着陈珂手里的硬盘,又看了看昏迷的沈清风,心里犹豫了。
陈珂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说:“你可以不信我,但沈清风撑不了多久。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清风脸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愧疚,又像是坚定,“如果他醒着,他会选择信我。”
林望的心猛地一跳 —— 沈清风和陈珂,之前是不是有过什么交集?他看着陈珂手里的硬盘,又看了看沈清风滚烫的脸,终于咬了咬牙:“如果这是陷阱,我不会放过你。”
陈珂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弯腰抱起沈清风,动作很轻,还特意避开了他的伤口。“跟我来,这里不安全,警察可能会搜过来。”
林望站起身,跟在陈珂身后,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 他不知道这一次,是逃离了绝境,还是走进了另一个更大的陷阱。
陈珂抱着沈清风,沿着河堤往前走,脚步很快,却很稳。林望跟在后面,突然注意到陈珂的手腕上 —— 有一个很小的纹身,是个 “P” 字母,和硬盘上的字母,还有 “普罗米修斯” 的标记,一模一样!
林望的心脏猛地一沉 —— 陈珂和 “普罗米修斯” 计划,到底有什么关系?他带他们去的地方,真的是安全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