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尖叫，像无数根冰针扎进耳朵里。林望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旋转，视线里的星空、云海、观星台全都搅成一团模糊的光影，只有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无比清晰——那是沈清风的手，攥得很紧，指节泛白，哪怕意识快消散了，也没松开。
“清风！”林望想喊，声音却被风吞掉。他偏过头，看到沈清风的睫毛上结了层薄霜，嘴唇还在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最后那抹震惊与了然的神情，像烧红的烙铁，印在林望的视网膜上——【门后……是……】
门后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还没在脑子里转完，失重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烈的撞击，林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冰冷的水裹着泥沙钻进衣领，林望猛地呛咳起来，意识才慢慢回笼。他挣扎着坐起身，浑身像散了架，左臂一抬就疼得钻心，大概是骨折了。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岩壁上的磷光泛着淡绿色的光，照亮了脚下缓缓流动的浅水河滩——他们掉进了山巅下的地下河。
“清风！”林望顾不上疼，踉跄着在水里摸索。沈清风就躺在不远处，半个身子浸在水里，脸色白得像纸，肩头的伤口又崩裂了，鲜血在水里晕开，像一朵暗红的花。
林望把沈清风拖上岸，探了探他的鼻息——很微弱，却还在呼吸。他撕下衬衫的袖子，用力按住沈清风的伤口止血，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他身上。“撑住，我们一定能出去。”林望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背起沈清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河滩走。地下河很静，只有水流声和他的喘息声，岩壁上偶尔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却被苔藓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年代。走了大概半个钟头，前面出现了岔路：一条河道水流湍急，通向更深的黑暗；另一条是个被巨石堵住一半的洞穴，洞口有微弱的风飘出来。
林望咬咬牙，钻进了洞穴。里面比想象中宽敞，空气里有霉味，却比外面暖和。他在洞穴深处发现了一个石砌的干水池，旁边还有腐朽的木箱碎片——这里曾经有人住过。
他把沈清风放在地上，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一阵发慌：没有药，没有水，没有食物，再这样下去，沈清风撑不了多久。
就在林望快要绝望时，他的手碰到了岩壁上的刻痕。那些刻痕很古老，纹路和观星台的岩石有点像，却更简单。他刚摸到，怀里的笔记本突然热了起来，口袋里的金属书签也烫得厉害。
林望赶紧掏出笔记本和书签——笔记本的锁扣亮着微光，和刻痕的频率一样；书签上的花纹也亮起小光点，像在呼应什么。“是这里！”他激动地翻开笔记本，最后几页原本模糊的字迹旁，竟然浮现出了新的文字，像是用隐形墨水写的：
【坠落并非终结，深渊亦是回响之所。】
【‘门’非通道，乃‘活物’之口。‘守门人’非守护，乃‘牧羊’之仆。】
【‘钥匙’之血，可暂闭其口；‘引导者’之魂，可暂惑其意。】
【然此法凶险，宛若剜肉补疮，需以二者性命为引，方可争得刹那之机……】
【若求一线生机，需寻‘源初之水’，洗涤印记，重定契约……】
林望的手开始发抖——“门”是活物？需要用他和沈清风的命当祭品才能暂时关闭？“源初之水”又是什么？他还没理清头绪，沈清风的呻吟声就传了过来。
“清风！你醒了！”林望连忙凑过去。
沈清风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点茫然，他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笔记本：“我们……没死？”
“没死！”林望把笔记上的内容告诉了他，“‘门’是活物，‘守门人’是它的仆人，还有‘源初之水’……”
沈清风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源初之水’……我在笔记残篇里见过，应该在地下极深处，和‘门’同源，却能克制它。”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但找它……很难。”
“再难也要找！”林望握紧沈清风的手，“我不会用你的命去换什么‘刹那之机’，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沈清风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回握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洞穴外传来一阵“沙沙”声，像金属在刮岩石，很轻，却很有规律，由远及近。林望瞬间绷紧身体，把沈清风护在身后——这绝不是野生动物的声音，更像是有人在靠近。
是“守门人”的追兵？还是“灰影”的人？
洞口的巨石后，一个身影慢慢走了出来。那人很高挑，穿一身深色衣裤，纤尘不染，脸上戴个金属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磷光下闪着冷静的光，甚至带着点好奇。
那人站在洞口，目光扫过林望和沈清风，最后落在笔记本上。一个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听不出性别和年龄：【看来，我来的还不算太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备用引导者’。】
林望的心脏猛地一沉——备用引导者竟然找到这里了！他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的石头，准备反抗，却被沈清风拉住了。沈清风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警惕，却还有一丝疑惑，似乎在感知什么。
备用引导者慢慢走进洞穴，脚步很轻，没有攻击性。他/她看着沈清风，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你不用怕，我不是来抓你们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林望冷声问，手还护在沈清风身前。
备用引导者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笔记本：【‘源初之水’的线索，我知道在哪里。但我有个条件——带我一起去。】
林望愣住了：备用引导者竟然知道“源初之水”？还想和他们一起去？这背后肯定有阴谋！
沈清风却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不是‘守门人’的人？你的意识场……很干净，没有‘服从’的印记。”
备用引导者的眼睛闪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清风能感知到这些。他/她沉默了一会儿，电子合成音变得柔和了些：【我只是个想活下去的‘引导者’。‘门’一旦完全开启，我们这些‘引导者’，也会被当成祭品吃掉。】
林望看着备用引导者，又看了看沈清风，心里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敌人”？如果拒绝，他们可能找不到“源初之水”；如果答应，又怕掉进陷阱。
就在这时，洞穴外传来了更密集的脚步声，还有能量装置启动的嗡鸣声——“守门人”的追兵，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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