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被冻住了。
控制室内只剩仪器“滋滋”的残响，像濒死的飞虫在振翅，混着夜鸮三人粗重的呼吸，压得人胸口发闷。林望蜷在地上，灰败的脸贴着凉透的金属板，连睫毛都没动一下，仿佛灵魂被抽走了大半；金属台上的沈清风更像一尊雕塑，手腕上的管线还耷拉着，监测屏上的曲线平得像冰封的河面，连最后一点波动都消失了。
主屏幕上的红点彻底暗下去，能量读数跌成一条横线，像宣告着某种终结。合金闸门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框上，后面的通道黑得像张开的嘴，飘出的焦糊味里混着淡淡的腥气——那是能量灼烧和某种未知物质的味道。
“我们……赢了？”冰刃的声音发飘，她盯着沈清风的脸，指尖还残留着触到他冰冷皮肤的寒意。刚才还在嘶吼挣扎的人，现在连呼吸都没了，这种反差让她喉咙发紧。
夜鸮没说话，他蹲在林望身边，手指按在林望的颈动脉上，指尖传来的搏动微弱得像风中的蛛丝，稍不留意就会断掉。他的琥珀色眼睛里第一次没了锐利，只剩一片茫然——他们拼了命要护的“火种”，难道就这么灭了？
堡垒靠在闸门口，枪托抵着肩膀，却没了之前的警惕。他看着通道深处的黑暗，又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两人，厚重的眉头皱成了疙瘩：“这就是……代价？”
没人回答。死寂像潮水，一点点漫过整个控制室。
“别愣着！救林望！”夜鸮突然回神，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石。他从背包里掏出急救包，手指飞快地拆开针管，将强心剂推进林望的静脉——针尖扎进去时，林望连眉头都没皱，只有胸口极轻微地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冰刃被这声吼拉回神，她跌跌撞撞地跑到沈清风身边，再次伸手探他的颈动脉。指尖刚碰到皮肤，突然顿住——一丝极其微弱的跳动，像春天刚冒头的芽，轻轻顶了她一下！
“！！！”冰刃的呼吸瞬间停了，她不敢相信，又把耳朵贴到沈清风的口鼻处——几不可闻的气流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体温。她猛地抬头，盯着监测屏，只见那条平得像死线的心跳曲线，突然向上跳了一小格，又落下去，隔了几秒，再跳一格！
“夜鸮！他有心跳了！沈清风有心跳了！”冰刃的声音变调，带着哭腔，却又兴奋得发抖。
夜鸮的手顿了一下，他回头看过去，监测屏上的曲线虽然依旧微弱，却真真切切地起伏着，像重新活过来的溪流。他松了口气，却又立刻绷紧神经：“堡垒！盯着通道！冰刃，用能量稳定剂给沈清风注射！他们只是暂时稳住了，随时可能再掉下去！”
堡垒立刻回过神，枪口重新对准通道，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警惕：“通道里没动静，但能量逸散得厉害，结构好像在晃。”
林望的眼皮动了动，发出一声细弱的呻吟，像刚从深海里浮上来。夜鸮立刻扶住他的头，将能量补充液递到他嘴边：“慢点喝，别呛着。”
“为什么……他们会醒过来？”冰刃一边给沈清风注射稳定剂，一边疑惑地问。刚才明明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怎么会突然恢复？
夜鸮盯着监测屏上缓慢回升的数值，突然想通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是能量回流！”他指向主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催化核心炸的时候，没把能量完全耗光，反而因为林望和沈清风的意识冲击，形成了反向回流——这股能量护住了他们的意识核心，把碎片推回了身体里。”
“相当于……涅槃？”堡垒问道。
“算是，但很危险。”夜鸮的脸色沉下来，“他们的意识可能不完整，而且……”他看向通道深处，“‘守门人’和李教授还没露面，这里不安全，必须立刻走。”
林望靠在夜鸮怀里，勉强睁开眼，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清风……怎么样？”
“他在恢复，别担心。”夜鸮拍了拍他的背，“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找安全的地方休整。”
冰刃抱起沈清风，他的身体还是凉的，但呼吸已经平稳了些。四人顺着通道往下走，岩壁上的碎石不时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空气越来越热，焦糊味里的腥气更浓了，像某种生物的血。
走了大概十分钟，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暗红色的光，像凝固的血，映得通道壁都发红。堡垒放慢脚步，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前面有个大空间，能量反应很奇怪，不是枢纽的味道。”
四人悄悄走到通道口，探头一看，全都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个半球形的空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晶石巢穴，暗红色的晶石像心脏一样缓缓搏动，表面爬满了粗得像水桶的“血管”，里面流淌着暗金色的液体，发出“咕哝”的声响。
更吓人的是，四周的岩壁上挂满了半透明的囊体，像巨大的卵，里面隐约能看到扭曲的影子——有的长着多只眼睛，有的拖着长长的触手，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是孵化场……”林望的声音发颤，他认出囊体上的符文，和“隐士”笔记里记载的“异界生物培育符”一模一样，“他们不是要激活‘门’，是要培育怪物，从地底冲出去！”
就在这时，巢穴上方突然飘起一团暗金色的残影，隐约是个女人的轮廓——是“守门人”！她的残影比之前淡了很多，像随时会散掉，却依旧死死盯着冰刃怀里的沈清风，意识波动带着不甘和贪婪：【完美的容器……怎么能死……】
“小心！”夜鸮突然大喊，他看到巢穴表面的“血管”突然绷紧，像拉满的弓弦。
下一秒，“血管”“砰”地炸开，暗红色的粘稠能量像触手一样，带着腥气，猛地射向冰刃——目标直指沈清风！
冰刃立刻侧身，将沈清风护在身后，指尖凝出冰盾。“咔嚓”一声，冰盾瞬间被能量触手砸裂，碎片溅了她一身。堡垒立刻开枪，子弹打在触手上，却像打在棉花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跑！往通道回撤！”夜鸮背起林望，转身就往回跑。能量触手却穷追不舍，越来越多，像一张网，要把他们困在这个孵化场里。
就在触手即将缠住沈清风脚踝的时候，冰刃突然将他推给堡垒，自己转身冲向触手，指尖的冰刃暴涨：“你们带他们走！我来挡住！”
“冰刃！”夜鸮回头，却看到更多的囊体开始破裂，里面的怪物发出“嘶嘶”的叫声，正从岩壁上爬下来。而“守门人”的残影突然亮了几分，她的意识波动带着疯狂：【谁都走不了！沈清风必须留下——他是‘门’的钥匙，也是怪物的养料！】
林望靠在夜鸮背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触手和怪物，突然想起怀里的“隐士”笔记——笔记此刻正在发烫，封面的符文隐隐亮起，像是在回应什么。他伸手摸出笔记，刚要翻开，就听到巢穴深处传来“轰隆”的巨响，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摇晃，岩壁上的碎石像下雨一样往下掉：“巢穴……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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