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源初之钥” 残片爆发的扭曲光芒,像一柄失控的钻头,瞬间刺穿了引路人的黑袍。老者的呓语卡在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嘶哑的闷哼,整个人便被那团混沌污光裹住 —— 不是吞噬,更像是 “溶解”,黑袍化作飞灰,骨骼与血肉在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终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只余下那块残片悬在半空,表面的污光渐渐褪去,露出内里与林望掌心烙印同源的、细碎的金芒。
笼罩旧小区的奇异 “场” 也随之震颤。原本浓稠如墨的能量屏障,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从边缘开始迅速淡化,空气中的滞涩感消散,失灵的电子设备重新亮起,发出细碎的 “滋滋” 声。唯有林望曾经住过的那间顶楼房间,门楣上还残留着一道淡金色的印记,像一道未干的泪痕,轻轻闪烁着。
房间里,日光透过积灰的窗户,落在那张旧木床上。床单还是林望离开时的样子,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边角磨出了毛边。床尾的旧书桌抽屉半开着,露出半本高中数学课本,封面上用黑色马克笔涂着歪歪扭扭的涂鸦 —— 是个简笔画的小人,举着一块写着 “满分” 的牌子,旁边还有行更小的字:“沈清风画的,丑死了”。
而那枚 “源初之钥” 残片,就悬在书桌正上方,表面的金芒忽明忽暗,像在犹豫,又像在寻找什么。突然,它猛地转向床头 —— 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便利贴,是沈清风当年留下的,字迹已经模糊,却还能辨认出 “记得带伞” 四个字。残片的金芒骤然亮了三分,仿佛被这行字唤醒,朝着便利贴的方向缓缓飘去。
“场” 的屏障彻底消散时,夜鸮的车刚停在小区楼下。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还没淡去,三人便提着装备冲了进去 —— 堡垒扛着便携式能量护盾,冰刃指尖凝着三道冰刃,夜鸮则握着那半块 “隐士” 笔记残片,掌心的温度比来时更高。
“能量屏障消失了,但残留的规则波动还在。” 冰刃的感知力扫过整栋楼,眉头拧得更紧,“顶楼房间有异常能量源,和‘源初之钥’的档案描述吻合,但…… 没有生命信号。”
“引路人可能已经没了。” 夜鸮加快脚步,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映得墙壁上的涂鸦(大概是之前住在这里的孩子画的)忽明忽暗,“但残片还在,必须拿到手 —— 那东西能干扰规则,要是落在‘归一会’其他人手里,麻烦就大了。”
顶楼的房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夜鸮最先跨进去,目光瞬间被悬在书桌前的残片锁住 —— 那枚金属碎片约莫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表面的金芒与他掌心的笔记残片产生了明显的共鸣,连带着背包里的其他碎片也开始发烫。
“小心点,别直接碰。” 夜鸮抬手拦住想上前的堡垒,从装备袋里掏出特制的能量收容盒,“这东西刚‘吞’了一个人,能量极不稳定,直接接触会被规则反噬。”
冰刃的视线落在床头的便利贴上,又扫过书桌上的旧课本,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这里…… 还留着他们的痕迹。”
夜鸮的目光也落在那本数学课本上。他想起第一次见林望时,那少年坐在天台栏杆上,手里就攥着本一模一样的课本,书页折了角,却看得异常认真。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将收容盒对准残片:“先处理完这里的事,再谈其他的。”
收容盒打开的瞬间,盒内的混沌色能量与残片的金芒产生了牵引。残片像找到了归宿,缓缓朝着盒子飘去,表面的金芒越来越亮,甚至投射出一道细小的光带 —— 光带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书桌抽屉里的那本数学课本上。
“等等!” 冰刃突然出声,“那光带…… 是规则轨迹!”
夜鸮立刻按住收容盒的开关,暂停了牵引。光带在课本封面上停留了两秒,像是在扫描那行涂鸦,随后猛地转向窗外,朝着地脉入口的方向延伸而去,最终消失在天际。与此同时,他背包里的 “隐士” 笔记残片突然剧烈震动,几小块碎片从缝隙里漏出来,在地面上拼出一道模糊的弧线,与光带的方向完全一致。
“是地脉的方向。” 堡垒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地面的碎片,“残片在指向林望他们的位置。”
夜鸮的掌心泛起一阵刺痛 —— 那半块 “隐士” 笔记残片,竟与收容盒里的 “源初之钥” 残片产生了共鸣,两道金芒隔着空气相连,像一条细弱的线。他突然想起晶洞里两人掌心的联结烙印,想起屏幕上那行奇异符文,心脏猛地一沉:“引路人的目标不是林望的旧居,是…… 通过这里的‘因果’,定位地脉里的他们!”
“因果?” 冰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林望在这里住了好几年,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和他有关 —— 引路人想借这些‘因果’,用残片干扰他们的联结烙印?”
“不止。” 夜鸮打开通讯器,接通总部的分析部门,“‘源初之钥’能解读规则,他大概是想借烙印的共鸣,改写新规则的漏洞。幸好残片失控,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后果 —— 若引路人成功,地脉里的新规则可能崩溃,“门” 的意志或许会再次苏醒,而林望和沈清风,可能连那点 “残响” 都会彻底消失。
“总部回复,‘归一会’的其他据点有异动,可能在寻找失踪的引路人。” 夜鸮挂了通讯器,将收容盒锁好,“我们得尽快把残片送回总部封存,同时加强地脉入口的警戒 —— 引路人死了,但‘归一会’不会善罢甘休。”
冰刃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书桌抽屉里的旧课本,伸手轻轻把抽屉推拢:“这里的‘因果’能量已经弱了,残片也被收了,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堡垒扛起收容盒,跟在两人身后往门外走。经过床头时,他无意间瞥了一眼那张便利贴 —— 上面的字迹明明已经模糊,却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力量唤醒,“记得带伞” 四个字突然清晰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原样,像一场错觉。
三人离开小区时,夕阳正沉在楼群尽头,橘红色的光洒在地面上,给冰冷的水泥地镀上了一层暖意。夜鸮摸出背包里的 “隐士” 笔记残片,碎片表面的金芒已经淡了下去,却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与收容盒里残片的印记完全吻合。
“他们能感觉到吗?” 冰刃突然问,声音很轻,“引路人的事,还有我们在这里做的一切。”
夜鸮攥紧碎片,目光望向地脉入口的方向 —— 那里此刻一片平静,监测仪的绿灯平稳闪烁。他想起晶洞里林望眼底那点转瞬即逝的流光,想起沈清风无意识蜷起的指尖,缓缓开口:“会的。他们的烙印还在,因果还在,一定会感觉到。”
而在地脉深处的晶洞里,潭水突然泛起一圈极细的涟漪。林望和沈清风依旧维持着镇守的姿态,空洞的眼眸里,却同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橘红色的光 —— 像夕阳的颜色,像林望旧房间窗户透进来的光。他们紧握的掌心,那道隐藏的联结烙印,温度又悄悄升高了一丝,比之前更清晰,更坚定。
夜鸮的车刚驶离小区,副驾上的收容盒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他猛地停车,打开盒子 —— 那枚 “源初之钥” 残片表面,竟浮现出一行与 “隐士” 笔记同源的符文,不是之前的奇异标识,而是三个清晰的、带着温度的字:“在等你”。字迹停留了两秒,便随着残片的金芒一同淡去,只留下收容盒内壁上,一道浅浅的、指向地脉深处的箭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