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挣扎

华妃瘫软在宝座上，眼神空洞。铁证如山，再无可辩。

　　她突然冲下台阶，跪倒在龙椅前，死死抓住皇帝的龙袍下摆：

　　“陛下！臣妾错了……真的知错了！”

　　她泪流满面地回忆往昔：“当年您还是不受宠的皇子，是臣妾不顾家族反对嫁给您……您染时疫时，是臣妾守了三天三夜……”

　　皇帝眼神微动，缓缓伸手欲扶。

　　“圣旨到——！”

　　尖利的唱诺声打破沉寂。手持明黄圣旨的太监疾步而入，身后跟着两名御前侍卫。

　　皇帝的手僵在半空。

　　甄嬛与方淳意对视一眼——真正决定命运的，从来不在后宫。

　　“圣旨到——！”

　　尖锐的唱诺声撕裂了景仁宫最后的温情。手持明黄卷轴的太监高声宣读：

　　“年羹尧拥兵自重、结党营私，罪无可恕！革去抚远大将军职，夺爵圈禁！敦亲王废爵贬为庶人！年氏党羽或杀或贬，钦此——”

　　圣旨如九天惊雷劈下。

　　华妃脸上血色尽褪，拽着龙袍的手无力滑落。她瘫软在地，眼中最后的光熄灭了。

　　前朝与后宫的双重清算在这一刻交汇——甄嬛的发难，正是算准了年家倒台的时机。

　　华妃望着御座上冰冷的君王，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干笑。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来只是一枚棋子。

　　华妃凄厉的笑声戛然而止。

　　皇帝闭上眼，疲惫地挥了挥手：“年氏褫夺封号，贬为答应……即刻打入冷宫。”

　　“冷宫”二字像冰锥刺进华妃心里。她猛地抬头，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惧：“陛下！您不能——”

　　两名侍卫上前架住她，粗暴地向殿外拖去。那支金步摇从发间坠落，碎成几段。

　　经过甄嬛面前时，华妃突然停止挣扎。她用淬毒般的眼神死死盯住对方，无声地诅咒着。

　　翊坤宫半日内人去楼空。

　　方淳意站在人群最后，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

　　第一步完成了。但她知道，只要那个女人还活着，这场斗争就远未结束。

　　冷宫终年不见阳光，霉味混着积水的气息。墙角青苔蔓延，肥硕的老鼠从脚边窜过。

　　年世兰穿着粗糙的素衣坐在草垫上，头发散乱，眼神空洞。

　　门轴吱呀作响，苏培盛端着黑漆托盘走进来。上面放着一壶酒、一只白玉杯和一条白绫。

　　“年答应，皇上恩准您自尽，留个全尸。”

　　年世兰缓缓抬头：“他呢？”

　　“皇上政务繁忙。”

　　她突然站起身，脊梁挺得笔直：“我不信！我要见他！我要亲口问他——这些年对我的情意，究竟有几分真！”

　　苏培盛躬身退出，留下那杯无人触碰的毒酒。

　　消息传到常熙堂时，方淳意正在教鹦鹉说“恭喜发财”。

　　她喂了鸟儿一粒瓜子仁，轻声道：“傻鸟，你比人看得通透。”

　　那个骄傲的女人啊，到头来求的不过是一个“爱”字。

　　而能解开这份执念的，唯有最残忍的真相。

　　冷宫的门再次被推开。

　　年世兰抬起空洞的眼睛，看着披着素色斗篷的甄嬛。

　　“是你。”她声音沙哑，“来看本宫的笑话？”

　　“不。”甄嬛平静地站在三步之外，“我来告诉你一个真相。”

　　“真相？”年世兰扯出冷笑，“本宫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可知道为何专宠多年却始终无孕？”

　　年世兰脸色骤白：“是你们害了本宫的孩子！”

　　“不。”甄嬛目光落在空荡的墙角，“害你的是你日日夜夜点的欢宜香。”

　　“你胡说！那是皇上独赐的荣宠！”

　　“荣宠？”甄嬛眼中浮现悲悯，“那香里掺了大剂量的麝香。”

　　年世兰猛地僵住。

　　“他既要靠年羹尧稳固江山，又忌惮年家势力。绝不敢让你生下流着年氏血脉的皇子。”

　　甄嬛一字一句剖开真相：“所以他夜夜宿在你宫中说着情话，又亲手让欢宜香断送你的子嗣。”

　　“年世兰，皇上从未真正爱过你。你和我都一样——不过是他权衡利弊的棋子。”

　　华妃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眼泪却汹涌而下。

　　信仰彻底崩塌。原来她执着了一生的爱，竟是君王亲手编织的笑话。

　　甄嬛看着又哭又笑的敌人，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斗了一辈子的女人，原来和自己一样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