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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死寂中凝固了几秒，又被真心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

“孤勇！哥——！”

她挣脱了那无形的束缚，连滚带爬地扑到孤勇身边。孤勇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般向后反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极其痛苦的干呕声。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在迅速涣散，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额头上青筋暴起。那被强行灌入的毒液，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在他体内肆虐，点燃每一根神经，摧毁他的理智。

“咳……呃啊……”他试图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混杂着唾液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身体内部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又伴随着一阵阵诡异的、令他恐惧的虚幻快感的前兆。他猛地挥动手臂，甩开了真心试图扶住他的手，力量大得惊人，眼神里充满了混乱和一种陌生的狂躁。

“孤勇！看着我！是我！真心！”真心哭着，不顾一切地再次靠近，试图按住他剧烈挣扎的身体。

而亨利。

他就瘫坐在几步之外，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他看着孤勇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痉挛，听着那不成调的嘶吼和呕吐声，每一个声音，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是他。

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意志不坚，如果不是他被毒品控制，如果不是他成了潜行用来报复的靶子……孤勇怎么会遭受这一切？那个总是沉默却坚定地站在他身边，那个在他最不堪时说出“我绝不会让你再碰那东西一下”，那个因为他偷偷吸毒而用冰冷的沉默表达极致失望的孤勇……现在，因为他，正在经历他曾经历过的、甚至更为残酷的地狱开端。

巨大的罪恶感和无能为力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甚至无法移开视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孤勇的尊严和意志在毒品的暴力入侵下分崩离析。这比他自身承受戒断反应时，痛苦千万倍。

“呃……亨……利……” 孤勇在剧烈的挣扎间隙，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那双涣散的眼睛似乎努力想要看向亨利的方向，里面充满了被背叛的痛苦和不解，仿佛在问：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我……

这一声，彻底击垮了亨利。

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抱住头，指甲深陷进头皮，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他无法回应，无法面对。

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区域的死寂。增援终于到了。

医护人员和警察迅速冲了过来，训练有素地控制住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具有攻击性的孤勇，强行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孤勇在药剂的作用下，挣扎渐渐微弱，最终昏睡过去，但身体仍在不自主地抽搐。

真心瘫坐在地上，看着被抬上担架的孤勇，又看向角落里那个蜷缩成一团、仿佛想要从世界上消失的哥哥，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麻木的心痛和一片荒凉。

一名警官走到亨利身边，蹲下身，试图扶他起来。“亨利警官，你怎么样？需要检查……”

他的手刚触碰到亨利的肩膀，亨利就像被电击一样猛地一颤，剧烈地躲开了。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眼神空洞得吓人，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看着孤勇被抬走的方向，看着那空荡荡的地面，仿佛还能看到孤勇痛苦挣扎的影子。

这一次，潜行留下的，不仅仅是强行喂下的毒品。

他在亨利本就千疮百孔的精神世界里，投下了一颗足以毁灭一切的炸弹。让亨利亲眼目睹，因他之故，他所珍视的人被拖入深渊。这种心灵上的凌迟，远比肉体的折磨，更加残忍，更加致命。

夜色更深，救援的灯光晃动，映照着亨利如同失去魂魄的躯壳。未来的路，似乎被更浓重的黑暗笼罩，看不到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