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带着他那令人作呕的胜利姿态和名叫“执法”的黑背,在警员们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中,从容地(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离开了地下室。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地下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被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打破。
但潜行最后那句话,却像一根尖锐的刺,留在了所有人的心里,尤其是那几个尚存一丝理智的警员脑中。
“……自然会告诉你们去哪里接这只……迷路的‘狗’。”
接?
去哪里接?
如果眼前这个蜷缩在角落、戴着项圈、被非人对待的就是亨利·执法本人,那么……之前在废弃仓库里,那个被他们发现,穿着警服,以那种诡异“安详”姿态靠在管道上的“人偶”……
又是谁?!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老警员猛地一个激灵。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悲痛和愤怒,快步走到依旧蜷缩在地、精神近乎崩溃的孤勇身边,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孤勇!听着!”老警员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你看着我!”
孤勇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他脸上,里面是一片血红的混沌。
“仓库里的那个‘人偶’!”老警员一字一顿,几乎是在吼,“那个人是谁?!那不是亨利!那到底是谁?!”
孤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仓库里那具“遗体”的画面与眼前角落里的景象疯狂交织、碰撞。不是亨利?如果不是亨利,那会是谁?为什么穿着亨利的警服?为什么被潜行那样对待?
一种比单纯的悲痛更复杂的、毛骨悚然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其他警员也意识到了这个巨大的、令人不安的漏洞。如果仓库里的“人偶”不是亨利,那潜行杀害并亵渎了另一个无辜者,同时,他们真正的队长正在这里承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而他们,竟然被潜行玩弄于股掌之间,先入为主地以为亨利已经殉职,甚至可能因此延误了寻找真正亨利的时机!
“查!立刻核对仓库那具遗体的身份!”老警员红着眼睛对通讯器吼道,声音因为愤怒和后怕而颤抖,“DNA,齿痕,所有能用的手段,马上!”
他再次看向角落里的亨利。此刻,那蜷缩的、戴着项圈的身影,所带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悲痛,更夹杂了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谜团和紧迫感。
潜行到底想做什么?他为什么多此一举地制造一个假的“亨利人偶”?是为了误导他们?是为了争取时间?还是……有更深层、更变态的目的?
那个被制作成“人偶”的无辜者,又是谁?他为什么会被选中?
孤勇在巨大的精神冲击和这个新出现的谜团双重刺激下,眼神中的疯狂稍微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恨意和决绝。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撑起身体。他没有立刻冲向亨利,而是死死盯着那扇潜行离开的铁门,仿佛要将它的影像刻入骨髓。
潜行不仅摧毁了亨利,还用一个精心设计的、残忍的谜题,再次嘲笑了他们。
但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他们找到了亨利,他还活着——尽管是以一种他们宁愿他从未经历的方式活着。
而那个仓库里的“人偶”之谜,必须解开。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潜行更庞大的阴谋,或者更黑暗的秘密。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变得更加沉重,充满了未解的谜团和更加浓烈的、迫在眉睫的危险气息。救援亨利,迫在眉睫;解开“人偶”之谜,同样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