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喽啰们倾巢而出,扛着刀枪,在风雪中漫山遍野地搜寻青衫男子的踪迹。雪地里的脚印是他们唯一的线索,可这风雪太大,刚留下的痕迹转眼就变得模糊,搜寻起来如同大海捞针。
青衫男子对此仿佛早有预料,他没有选择疾行,反而刻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拐进密林,或是踏过冰封的溪流,总能巧妙地避开搜寻的队伍。
他腰间的铁剑依旧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饰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剑未出鞘,不代表杀意不在。方才客栈中出手,是对方挑衅在前,而此刻,这些追踪者若不知进退,他不介意让这柄剑再饮些血。
行至一处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山壁,中间的通道仅容两人并行。风雪被山壁挡住了大半,倒成了个避风的好去处。
青衫男子刚走进峡谷,脚步忽然一顿。
他侧耳听了听,风雪声中,夹杂着几丝极轻微的破空声,正从两侧山壁上方传来。
“来了。”他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平静。
“咻!咻!咻!”
数支羽箭带着凌厉的风声,从山壁上的岩石后射出,直取他周身要害!
这些箭手显然是老手,时机拿捏得极好,选在这狭窄的峡谷中动手,让他避无可避。
青衫男子脚下微动,身形如同风中柳絮,看似缓慢,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箭矢。那些羽箭擦着他的衣衫飞过,深深钉进对面的山壁里,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点子扎手!兄弟们,上!”
山壁上传来一声吆喝,十几个手持刀斧的喽啰从岩石后跳了出来,顺着陡峭的山坡滑下,堵住了峡谷的前后出口。为首的正是黑煞手下的一个小头目,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
他们以为凭借人多势众,又占据了地利,定能将这青衫男子拿下。
青衫男子站在峡谷中央,看着前后逼近的敌人,缓缓抬起了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乌木剑鞘上的磨损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剑柄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上!杀了他!”小头目嘶吼着,率先冲了上来,手中的鬼头刀带着恶风劈向男子的头颅。
就在此时,青衫男子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快到极致的残影。
“呛啷!”
一声清越的剑鸣,如同龙吟破晓。
众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淡青色的光,紧接着便是“噗嗤”“噗嗤”几声轻响。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喽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身体猛地一顿,随即捂着脖颈倒在地上,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那小头目手中的鬼头刀刚劈到一半,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柄铁剑不知何时已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剑身冰凉,寒气刺骨。
他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狰狞瞬间变成了恐惧,嘴唇哆嗦着:“别、别杀我……”
青衫男子眼神淡漠,没有说话,只是手腕轻轻一翻。
“嗤!”
剑光闪过,小头目捂着脖颈,眼睛瞪得滚圆,倒在了雪地里。
前后的喽啰们都被这一幕吓傻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眨眼之间,己方就折损了大半,连头目都死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有人扔下兵器,转身就想跑。
“想走?”
青衫男子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剑光闪烁,每一次亮起,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和一道倒下的身影。
不过片刻功夫,峡谷中便再无一个站立的喽啰。
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与青石板上的冰碴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青衫男子收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抬脚便朝着峡谷深处走去。
剑上的血迹?早已在收鞘的瞬间,被他用内力震落,滴在雪地里,很快便被新雪掩盖。
……
黑风岭山寨,大厅。
一个侥幸从峡谷逃回来的喽啰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厅,声音带着哭腔:“寨、寨主……不好了!李头目他们……全死了!”
黑煞正在擦拭他那柄心爱的鬼头刀,闻言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头目带了二十多个兄弟,在鹰嘴峡谷堵截那小子,结果……结果全被他杀了!就、就我一个逃回来了……”喽啰泣不成声。
黑煞猛地将鬼头刀拍在桌上,刀身嵌入坚硬的红木桌面半寸有余。
“废物!一群废物!”他怒吼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个人!他就一个人!你们二十多号人都拿不下他?!”
他实在无法理解,那青衫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剑法竟然如此厉害!
“寨主,那小子的剑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喽啰哭丧着脸说。
黑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靠自己这些手下,恐怕是奈何不了对方了。
他走到那幅山水画前,再次打开暗格,拿出了那块刻有北斗七星图案的令牌。
“看来,得请‘七星楼’的人出手了。”黑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小子,就算你剑法再高,惹到了七星楼,也必死无疑!”
他拿起令牌,转身走进了后堂。那里有一个专门与七星楼联络的渠道。
他不知道,他这个决定,不仅没能复仇,反而将黑风岭整个拖入了更深的漩涡之中。
而此时的青衫男子,已经走出了黑风岭地界,正朝着洛阳的方向稳步前行。他并不知道黑煞已向七星楼求助,就算知道,他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前路漫漫,杀机四伏,但他的脚步,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