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桅月追得气喘吁吁,山路崎岖湿滑,好几次差点踩空,全凭着一股韧劲紧紧跟着前方的玄色身影。谢临渊赶路时虽心系战事,却也下意识留意着周遭动静,许桅月不敢动用灵力提速,只能咬牙借着林木掩护,一步步拉近距离。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宗门的临时集结点,一片开阔的山坳里,已有数十名弟子扛着法器、背着药箱等候,见谢临渊到来,立刻齐齐躬身:“仙尊!”
谢临渊颔首,语气冷冽:“粮草与伤药清点完了?”
“回仙尊,已清点妥当,只是疗伤丹库存不足,恐难支撑久战。”一名管事弟子躬身回话。
谢临渊眉峰蹙起:“先带部分出发,后续药庐会补给过来。”他顿了顿,又特意叮嘱,“派两名弟子折返药庐,守在许姑娘门外,不许她踏出半步。”
躲在树后的许桅月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这要是被守着,可就真的去不了前线了。她趁弟子们忙碌备队的混乱,悄悄绕到集结点后方,瞅准一个无人看管的药箱,利落钻了进去,只留一条缝隙透气。
药箱藏踪,烽烟近前
药箱里铺着干燥的麻布,混着陈年药草的味道,空间狭小得只能让许桅月蜷着身子。她刚调整好姿势,就感觉箱体被人稳稳扛起,脚步沉稳却急促,伴随着弟子间的低声催促:“快,仙尊的先锋队已经出发了,咱们这队补给得跟上,晚了就麻烦了!”
箱体一路颠簸,许桅月紧紧攥着掌心的玉符,生怕碰撞发出声响。偶尔透过缝隙往外瞥,能看到沿途疾驰的白衣弟子,以及天际渐渐凝聚的暗沉魔气,那是魔族大军逼近的征兆,压得人胸口发闷。
不知颠簸了多久,药箱忽然被重重放下,震得她额头磕在箱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哼声。紧接着,外面传来嘈杂的呼喊:“快!把补给送进医帐!魔族又开始冲锋了!”
“医帐那边伤号堆成山,疗伤丹快断了,优先送药!”
药箱被拖拽着往前行,很快传来布帐摩擦的声响,随后箱体被打开一条缝。许桅月屏住呼吸,就听一个声音道:“先把这箱药搬进去,快!”
趁着搬箱人松手的瞬间,她猛地翻身跳了出来,指尖凝出几缕轻烟般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拂在那两名搬箱弟子的后颈。两人闷哼一声,软软倒在地上——她下手极有分寸,只是让他们暂时昏睡,并无大碍。
“什么动静?”帐内一名挎着药篮的小弟子闻声转头,见许桅月从药箱旁站起身,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是谁?怎么从药箱里出来的?”
许桅月心头一紧,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别喊!我是药庐的许桅月,来帮着炼疗伤丹的!”她指了指帐外震天的厮杀声,又扫过帐内躺满的伤员,“我知道伤药不够,再耽误下去,弟子们就危险了!”
小弟子愣了愣,看向她指尖沾着的药草汁液和腰间别着的迷你药铲,又想起医师们刚才还在念叨“要是药庐的人在就好了”,迟疑着点了点头:“可仙尊吩咐过,不让你离开药庐……”
“战事紧急,哪顾得上这些!”许桅月没再跟他多说,转身走出帐篷
这时,一名鬓角沾着汗珠的医师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她几眼,语气带着疑惑:“你就是仙尊特意叮嘱要照看的许姑娘?怎么会到这儿来?”
“医师伯伯,先别管这个了!”许桅月急声道,从衣襟里摸出藏着的一小包药引,“我带了凝霜草的种子,能快速催发药株,再给我些基础药草,我能炼出疗伤丹!”
医师看着她手里饱满的种子,又看了看帐外不断送来的伤员,咬了咬牙:“好!死马当活马医!小张,把剩下的药草都拿过来!”
许桅月立刻行动起来,指尖灵力微动,将种子撒在炉鼎旁的陶盆里,再滴入几滴自身灵力催生。不过片刻,翠绿的凝霜草便破土而出,鲜嫩饱满。她动作麻利地将药草收割、碾磨,与其他药草按比例混合,投入炉鼎中,随后点燃灵力控火。
丹香很快压过了帐内的血腥气,飘向帐外。正在指挥弟子抵挡魔族冲锋的谢临渊鼻尖微动,心头莫名一紧,这是许桅月炼药时独有的香气,她惯用灵力催化药草,丹香里会带着一丝浅淡的草木灵气。
“难道……”他心头咯噔一下,剑势陡然加重,劈退身前的魔兵,对身旁的副将吩咐,“你先守着防线,我去医帐看看!”
不等副将应答,谢临渊已身形一闪,朝着医帐疾驰而去。刚掀帘而入,就见许桅月正站在炉鼎前,衣袖挽起,额角渗着汗珠,正专注地搅动炉内药料,侧脸被炉火映得泛红。
“许桅月!”谢临渊的声音又惊又怒,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起眉头,“谁让你过来的?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许桅月被他拽得一踉跄,抬头时眼底带着几分委屈,却依旧倔强:“我没当耳旁风!可你看这里这么多伤员,伤药都快没了,我不来谁炼药?”她指了指炉鼎,“马上就成了,这炉丹能救十几个弟子!”
医师连忙上前打圆场:“仙尊,许姑娘炼药技艺极高,这炉丹药成色绝佳,正好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啊!”
谢临渊看着炉鼎里泛着金光的药气,又看向许桅月掌心因碾药磨出的红痕,心头的怒火瞬间被心疼取代。他松开手,伸手擦去她额角的汗珠,语气又气又无奈:“你可知战场有多危险?方才若不是我过来,万一有魔兵闯进来,你怎么办?”
“我有灵力自保的!”许桅月说着,指尖弹出一枚药针,精准钉在帐角一只嗡嗡作响的飞虫上,“你看,我不只会炼药!”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仙尊!魔族首领亲自上阵了,副将快抵挡不住了!”
谢临渊脸色一变,深深看了许桅月一眼,语气带着不容商量:“待在帐内,不许踏出一步!我让人守在帐外,若敢乱跑,回头我定罚你!”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青铜令牌塞给她,“拿着这个,帐内弟子听你调遣。”
说完,他转身抓起长剑,快步冲出帐外。许桅月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令牌,转身悄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