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障碍者X日料家
顶级主厨的高汤,不敌记者笨拙的梅子饭团——舌尖尝不出的鲜,藏在彼此的在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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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的备菜台上,左奇函正用镊子调整寿司上的鱼生,三文鱼的肌理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每一片的厚度都精确到毫米。他皱着眉瞥向旁边的人,杨博文正拿着块烤海苔嚼得漫不经心,嘴角沾着点芝麻,眼神里没有丝毫对食物的在意
左奇函这是用北海道昆布吊了六小时的高汤浸的海苔
左奇函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左奇函你至少该尝出点清鲜
杨博文咽下嘴里的海苔,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
杨博文和超市买的没区别
左奇函捏着镊子的手紧了紧。作为业内最年轻的日料主厨,他对食材的挑剔近乎偏执——米要秋田县的越光米,醋要三年熟成的酿造醋,连摆盘用的紫苏叶,都得是当天现摘的。可眼前这个男人,天生味觉障碍,尝不出咸淡,辨不出鲜腥,却偏被美食杂志派来做他的专访,理由是“想看看顶级厨师如何面对‘最不懂吃’的食客”
这是杨博文待在“鲜”料理店的第三周。他每天坐在吧台最角落,看着左奇函在料理台后忙碌:看他用冰水镇着金枪鱼大腹,看他握着刀的手稳如磐石,看他对着刚出炉的烤物轻嗅,眼里的专注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左奇函今天试试这个
左奇函把一碗茶泡饭推到他面前。昆布高汤清澈见底,里面浮着几粒樱花虾,米饭上卧着半颗温泉蛋,蛋黄颤巍巍的,像裹着层月光
杨博文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温热的米饭混着高汤滑进喉咙,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又舀了一勺
左奇函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特意用了五年熟成的味增调底,樱花虾是清晨从渔港直送的,连温泉蛋的火候都掐得刚好——65度,蛋白微凝,蛋黄流心。他知道杨博文尝不出鲜味,却还是想让他从温度与口感里,感受到一点不同
左奇函和上周的茶泡饭有区别吗?
左奇函假装整理刀具,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杨博文放下勺子
杨博文米饭更软
左奇函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他确实调整了煮饭的水量,比平时多了5毫升,没想到被他从“口感”上尝了出来
那天之后,左奇函开始变着法地做“不用味觉也能吃”的料理。他用墨鱼汁把米饭染成黑色,做成猫爪形状的饭团;用甜菜根汁给玉子烧上色,层层叠叠像晚霞;甚至把鲜鱼刺身雕成樱花的样子,摆在铺着紫苏叶的盘里
杨博文的采访稿渐渐有了温度。他不再写食材的产地与做法,而是写左奇函握刀时手腕的弧度,写他给客人解释料理时眼里的光,写他在后厨对着不新鲜的扇贝皱眉,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小孩
杨博文为什么对食物这么执着?
一天收工后,杨博文看着左奇函仔细擦拭刀具,忽然问
左奇函的动作顿了顿
左奇函我奶奶以前是渔民,每次出海回来,都会用最简单的昆布高汤煮一碗杂烩
他的声音放轻了些
左奇函那时候觉得,鲜就是奶奶围裙上的海腥味,是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的热气
杨博文没说话,只是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汤锅,旁边写着“鲜”
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左奇函为了抢救一批被暴雨耽搁的海胆,在渔港淋了半宿雨,回来就发起高烧。他强撑着在后厨备料,切鱼片时手一抖,刀差点划到指尖
杨博文回去休息
杨博文不知何时站在了后厨门口,手里拿着体温计
杨博文我帮你看店
左奇函想拒绝,却被他不由分说地推出后厨。等他昏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员工休息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杨博文的外套。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撑着起来,看见杨博文正站在料理台前,笨拙地捏着饭团
米撒了一地,海苔歪歪扭扭地裹着米饭,看起来狼狈又认真。杨博文的额角渗着汗,显然是费了不少劲
左奇函你在做什么?
杨博文吓了一跳,手里的饭团掉在盘子里
杨博文看你没吃晚饭……
他从冰箱里翻出左奇函昨天做好的梅子干,往饭团里塞了一颗
杨博文杂志上说,梅子干饭团能退烧
左奇函走过去,拿起那个歪扭的饭团。梅子的酸混着米饭的甜,在舌尖炸开——是他熟悉的味道,却因为这笨拙的形状,多了点不一样的暖意
杨博文味道怎么样?
杨博文的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像在等待评分的学生
左奇函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
左奇函比我做的好吃
杨博文的耳尖红了,转身去收拾地上的米,却被左奇函拉住了手腕
左奇函杨博文
左奇函的声音带着点烧后的沙哑
左奇函其实你不是尝不出‘鲜’
他指着窗外的雨
左奇函你能从米饭的软硬度里尝出用心,能从歪扭的饭团里尝出在意,这些比味觉更重要,不是吗?
杨博文愣住了。雨还在下,敲打着料理店的玻璃窗,像在应和着什么。他想起自己写的采访稿,那些关于左奇函的描写,字里行间都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在意——在意他皱眉的样子,在意他专注的神情,在意他递来料理时,眼里藏着的期待
采访的最后一天,杨博文带来了自己做的“料理”——一碗白粥,上面放着颗用胡萝卜雕的星星,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
杨博文我尝不出味道
杨博文看着他
杨博文但希望你能尝出……谢谢
左奇函舀起一勺粥,温热的米粥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他知道这碗粥没放任何调料,却觉得比他做过的任何一道料理都要鲜
后来,“鲜”料理店的吧台角落,永远留着一个位置。杨博文不再是来做专访的记者,而是每天都来的食客。他依然尝不出味道,却会认真地看着左奇函做菜,会在他递来料理时,说一句“今天的摆盘比昨天好看"
左奇函也不再执着于让他尝出鲜味。他知道,有些味道从来不在舌尖上——在彼此对视时的心跳里,在笨拙关心的暖意里,在两个本应格格不入的人,却偏偏在烟火气里,找到了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鲜”
就像那碗没有调料的白粥,就像那个歪扭的梅子饭团,无味之处,自有至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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