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啸着穿过铁丝网,带来城市模糊的喧嚣。幸村精市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外面随意披着外套,站在天台边缘。住院的日子单调压抑,只有这片能望见天空的地方。能让他暂时逃离那无处不在的白色,得到片刻喘息。
医生的话犹在耳边。
幸村精市格林巴利综合症吗?
他仰头看向天空,思绪飘远。
……
神奈川综合病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某种无形压抑混合的气味。幸村精市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待着宣判。
窗外残破的夕阳窗外残破的夕阳与室内冰冷的白光割裂的对峙着。
柔软的棉制病号服取代了挺拈的立海大校服,曾掌控球场挥拍间定下胜负的手安静的搭在膝盖上,指尖微凉。
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沉默的陪在他身旁。
真田紧抿着唇冒檐下的阴影,遮住了大部分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泄露着内心的不平静。柳莲二则摊开笔记本记录着什么,笔尖却长时间停留在一处。
直到医生走出,冷静专业如冰锥:“格林巴利综合征……神经性损伤……需长时间住院接受手术治疗以及复健,目前无法确定对运动功能的影响程度,但……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幸村精市微微垂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头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紫蓝色眼眸里。瞬间方勇用强行压下的波浪,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不可查的蜷缩了一下,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绵软感再次袭来。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礼貌的歉意,仿佛给医生添了麻烦的是自己。
走出诊室,真田终于忍不住,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不甘。
“幸村,立海大的三连霸……”
“弦一郎。”幸村精市打断他,抬起眼,嘴边扬起一抹极淡的,安抚性的笑意,“不会有死角的。”
这句话是他常对队员说的,此刻说出来却像对自己进行某种催眠。没有死角?他的身体恰恰成为了最大,的不可估量的死角。
柳莲二合上笔记本声音平稳的补充数据。
“根据现有病例和幸村的情况,完全恢复并重返赛场的概率初步测算低于30%。”
30%。
一个冰冷的数字。
在网球的世界里,他追求的是100%的胜利,是毫无悬念的绝对掌控。
可如今他却要面对一个仅有30%可能性的未来。
……
风毫无阻碍的吹拂着带着天空的气息。暂时吹散了病房里的沉闷。幸村精市站在天台的边缘,望着远处模糊的海平面。
医生的话犹在耳边,冷静,残酷。那个拗口的病症名称——“格林巴利综合征”,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手腕,他的脚踝,正一点点吞噬他握拍的力量。未来,网球……
他闭上眼,手指在身侧悄然蜷缩,试图凝聚起一丝力量,回应他的却只有肌肉深处传来的、不容忽视的绵软和间歇性的麻木。
风更大了些,卷起地上的尘埃。
他转身,准备下楼,却在视线扫过天台角落时,蓦地停住。
那里,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身影。
少女穿着和他同款的病号服,宽大的衣服更显得她身形单薄。她坐在一个小折叠凳上,面前支着画架,画板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她一手扶着画板边缘,另一只手……在画画。
风吹乱了她束在脑后的长发,深褐色的发丝拂过她苍白的脸颊,她也浑不在意,全部心神都凝聚在笔下的画纸上。那专注的侧影,与两年前那个带着疏离笑意的少女,微妙地重叠起来。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