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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雨夜迷局

雾锁旧江山

综艺节目的录制地点选在了一处远离城市、风景清幽的古镇。然而天公不作美,抵达的当天下午,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骤然转大,最终演变成一场瓢泼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节目组原定的户外拍摄计划被迫全部取消。

导演组当机立断,将重点转向室内互动和嘉宾备采。而住宿安排,则成了第一个微妙的考验。

为了制造话题和看点,节目组“贴心”地将几位主要嘉宾安排在了古镇里一家极具特色的民宿里,而左航和邓佳鑫,非常“巧合”地被分到了同一栋独立小院的相邻房间。许梓繁则和另一位女嘉宾住在稍远一些的另一栋小楼。

当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穿过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的回廊,推开那扇古色古香的木门时,邓佳鑫看着房间内明显是节目组刻意布置的、略显暧昧的暖色灯光和仅一墙之隔的左航的房间,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他想开口要求换房,但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暴雨,以及工作人员一副“条件有限,多多包涵”的公事公办表情,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左航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房间布局,目光在邓佳鑫紧绷的侧脸上停留一瞬,便拎着自己的行李走进了分配给自己的那间。

“晚餐一小时后会送到各位房间。因为天气原因,今晚暂时没有录制安排,各位老师可以好好休息。”工作人员交代完毕,便匆匆离去,留下邓佳鑫一个人站在厅堂里,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与左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仅仅隔着一堵并不算厚的墙……这个认知让他坐立难安。那些被他强行压制的、混乱的梦境和心悸,仿佛随着窗外越来越猛的雨势,再次蠢蠢欲动。

他逃也似的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房门,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可怜的安全感。

然而,命运的齿轮似乎铁了心要将他推向那个漩涡。

晚上八点多,雨势稍缓,但依旧未停。邓佳鑫正准备洗漱,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是照顾柠柠的保姆打来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立刻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保姆带着哭腔的、焦急万分的声音:“邓先生!不好了!柠柠……柠柠不见了!”

“什么?!”邓佳鑫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骤然停止,“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我就是去厨房给她热个牛奶的功夫,一回房间她就不见了!窗户开着,雨下这么大……我找遍了家里和小区都没找到……报警了,警察还在查监控……”保姆语无伦次,吓得够呛。

柠柠又跑出去了?还是在这样的暴雨夜?!

邓佳鑫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他想起上次柠柠独自跑到影视基地的事情,想起她那声石破天惊的“父王”,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会不会……又来找他了?或者,是来找……左航?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崩溃。

他顾不上多想,甚至来不及换掉身上的居家服,抓起一件外套和车钥匙,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厅堂里,左航似乎刚和团队通完电话,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听到动静转过身,就看到邓佳鑫脸色煞白、魂不守舍地往外冲。

“邓佳鑫?”左航蹙眉,下意识地拦住他,“出什么事了?外面雨还很大。”

邓佳鑫此刻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回避,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柠柠……柠柠不见了!我得立刻回去!”

左航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叫他“父王”的小女孩不见了?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抓住邓佳鑫的手腕,语气斩钉截铁:“你现在的状态不能开车!我让司机准备车,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邓佳鑫本能地想拒绝。

“别废话!找人要紧!”左航厉声打断他,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已经迅速拿出手机开始安排。

邓佳鑫看着他果断的动作,以及那双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沉稳坚定的眼睛,慌乱的心奇迹般地找到了一丝微弱的依靠。他咬了咬下唇,没有再反对。

车子在暴雨中艰难地行驶着,雨刷器疯狂摆动,前方视线依旧模糊。车厢内气氛凝重,邓佳鑫紧紧握着手机,一遍遍拨打家里的电话和保姆的手机,得到的消息依旧是“还没找到”。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因为恐惧和后怕而微微发抖,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被雨水扭曲的世界,嘴里无意识地喃喃:“柠柠……你在哪儿……”

左航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这副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闷闷地疼。他几乎能感受到邓佳鑫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和担忧。

他想伸手拍拍他的背,想告诉他“别怕,会找到的”,但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知道,此刻任何过界的安慰,都可能被邓佳鑫视为怜悯或别有用心。

他只能拿出自己的手机,动用人脉,联系了本地的几个朋友,请他们帮忙留意和打探消息。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市区时,邓佳鑫的手机再次响起,是派出所打来的。

“邓先生吗?找到您女儿了!”警察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有好心人在城西的一个公交站台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我们刚把她接到所里,您快过来吧!”

找到了!

邓佳鑫悬在喉咙口的心猛地落回原地,巨大的庆幸过后,是汹涌而来的后怕和虚脱。他几乎是瘫软在座椅上,声音哽咽地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警察同志!我马上到!马上到!”

左航也松了口气,立刻对司机道:“改道,去城西派出所。”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派出所门口停下。邓佳鑫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去。

在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柠柠裹着警察叔叔宽大的外套,坐在椅子上,小脸冻得发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正小口小口地喝着一位女警递过来的热水。看到邓佳鑫,她眼睛一亮,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爹爹!”立刻放下水杯,张开小手扑了过来。

邓佳鑫一把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小小的身体传来的冰冷温度和细微的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声音沙哑地重复:“没事了,柠柠,没事了,爹爹在这里……”

左航跟在后面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邓佳鑫抱着孩子,像是守护着幼崽的母兽,那单薄的背影在派出所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脆弱,又无比坚韧。

而扑在邓佳鑫怀里的左屿柠,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左航。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和依赖,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左航的方向,伸出了一只小手,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委屈,再次喊出了那个让在场所有警察都愣住的称呼:

“父王……柠柠害怕……”

整个世界,仿佛再次静止。

邓佳鑫抱着孩子的手臂彻底僵硬,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

而左航,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小小的、寻求安慰的手,看着小女孩那全然信任和孺慕的眼神,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击中。

他没有犹豫,迈开长腿,几步走上前,在邓佳鑫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半蹲下身,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冷的小手。

他的动作自然而温柔,仿佛这个动作,他已经做过千百遍。

“没事了。”他看着左屿柠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父王在这里。”

“轰隆——!”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刺目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派出所内三人凝滞的身影,也仿佛劈开了时空的壁垒,将某个被尘封的真相,映照得惨白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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