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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初舞台的暗涌

雾锁旧江山

《无声之境》剧组正式开机,选址在一个远离都市喧嚣、带着些许颓败工业气息的北方小城。这里灰蒙蒙的天空、斑驳的墙体、缓慢的生活节奏,与剧本中那个失聪画家所处的孤寂世界莫名契合。

邓佳鑫提前几天进组适应环境。左航亲自送他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安排妥当一切,甚至细致到检查了房间的隔音和安保设施。临别前,他抱着邓佳鑫,许久没有松开。

“照顾好自己。”左航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有任何事,任何人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邓佳鑫能感觉到他比以往更甚的紧张,仿佛自己不是来拍戏,而是踏入什么龙潭虎穴。他回抱住左航,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张导是出了名的戏比天大,剧组氛围应该很单纯。我会小心的。”

左航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离开。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灰扑扑的街道尽头,邓佳鑫站在酒店门口,心里莫名空了一块,但随即又被一种踏入新领域的微颤的兴奋感取代。

他要在这里,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一次蜕变。

剧组的生活确实如他所料,紧张而纯粹。导演张毅是个工作狂,要求极高,一个眼神不对都能让他喊停重来几十遍。没有左航在身边,邓佳鑫必须独自面对所有的压力和挑战。他开始学着更主动地与导演沟通,更深入地剖析角色,甚至在休息时观察小城里那些沉默的、带着生活痕迹的面孔,试图从中汲取养分。

他发现,离开了左航那密不透风的保护罩,虽然会感到不安,但也呼吸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属于“演员邓佳鑫”的自由空气。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涌从未停止。

这天,拍摄一场难度很高的独角戏。邓佳鑫饰演的画家因为无法与人正常沟通,在画室中情绪崩溃,砸毁了自己的作品。这场戏需要极大的体力和情绪消耗。

当他沉浸在角色巨大的悲愤中,将颜料泼洒、画布撕扯,累得几乎虚脱,终于达到导演要求的那条“完美”表演后,他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汗水和颜料浸透,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他的表演带入那种绝望的氛围中。

张导盯着监视器,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只吐出一个字:“过。”

工作人员这才仿佛松了口气,开始忙碌地收拾现场。邓佳鑫的助理连忙拿着毛巾和水上前。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关切”:

“佳鑫啊,演戏这么拼干嘛?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你看你这手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剧组虐待演员呢。”

说话的是剧组的女二号,一个叫苏晴的二线演员,长相甜美,资历比邓佳鑫老,据说背后也有些资本力捧。她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眼神却若有若无地扫过邓佳鑫狼狈的样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邓佳鑫撑着站起来,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语气平淡:“谢谢苏姐关心,我没事。”

苏晴走近几步,声音压低,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见:“唉,也是,有左老师那样的人护着,就算真累着了,回去撒个娇也就好了,是吧?”她的话带着一股暧昧的酸意,暗示意味十足。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低下头假装忙碌。

邓佳鑫擦汗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看向苏晴。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流过他因为刚才入戏而依旧泛红的眼眶,让他此刻的眼神显得格外清亮,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

他没有动怒,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下意识地回避或感到难堪。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晴,看了几秒钟,直到苏晴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僵硬。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苏姐说笑了。演员演戏,尽力是本分。至于其他的,”他顿了顿,目光坦然,“是我的私事,不劳苏姐费心。”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没有半分退缩,直接将苏晴那点阴阳怪气挡了回去,同时也划清了界限。

苏晴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回应,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扯出一个更难看的笑容:“呵呵,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嘛。”说完,悻悻地转身走了。

助理在一旁悄悄对邓佳鑫竖了个大拇指。

邓佳鑫垂下眼,继续擦着汗,心中却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他知道,苏晴的话不过是冰山一角。在这个圈子里,因为他和左航的关系,羡慕、嫉妒、揣测、甚至恶意,永远不会少。

他不能永远指望左航替他挡掉所有明枪暗箭。他必须自己长出铠甲,学会应对。

晚上回到酒店,他给左航发了条报平安的信息,没有提及白天的小插曲。他不想让左航再为这些琐事分心。

左航很快回复,叮嘱他早点休息,附上了一张他书房灯光的照片,表示自己还在工作。

邓佳鑫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暖暖的,又涩涩的。他关掉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小城寂静的夜色。

他知道,左航正在另一个战场上,为了他们的未来,与更强大的敌人周旋。而他,也不能落后。这个剧组,就是他的战场。他要用绝对的实力和作品,证明自己配得上站在左航身边,证明他邓佳鑫,不仅仅是“左航护着的人”。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成长的滋味,或许就夹杂着这样的苦涩与孤独。但他甘之如饴。

而在遥远的城市另一端,左航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电脑屏幕上,是关于《凤唳九天》项目股权收购的最终方案。他已经联合了王董等其他资本,对项目原有资方形成了合围之势。许梓繁团队最近焦头烂额,四处奔走试图保住她的女主角之位,但大势已去。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冷静如冰:

“通知下去,明天上午,向《凤唳九天》项目方正式发出我们的收购要约。条件,按最苛刻的那版执行。”

他要的,不仅仅是换掉许梓繁。

他要的,是让她和她背后的势力,彻底出局。

挂断电话,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深沉如海的眼眸。

佳鑫,再等等。

等我扫清这些障碍,给你一个可以安心飞翔的天空。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间灼烧的感觉,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战争,已进入白热化。

而守护者,正一步步,将敌人逼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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