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疼。
不是那种摔了磕了的疼,而是像是被什么东西裹着,勒得骨头都发酸。我动了动手指,感觉手掌贴在一层粗糙又滑腻的东西上,像是纸,但比纸更重,更像是……血浸透的绸缎。
我猛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红色的纱帘垂下来,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只能看到窗户外面挂着几盏红灯笼,在风里晃得厉害,忽明忽暗,像是随时要熄灭。
我低头一看——那件红嫁衣已经穿在我身上了。
不是普通的红嫁衣,是那种紧贴着皮肤,仿佛长在肉里的那种。我伸手去扯领口,却发现它像一层膜一样贴着我的喉咙,怎么都脱不下来。我慌了,拼命地撕、拉、扯,甚至咬了一口,结果只留下一道牙印,衣服纹丝不动。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低吼了一声,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听起来格外空洞。
我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冰得我一个激灵。屋子不大,四面墙都是暗红色的纸糊着,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咒,像是婚礼请帖,又像是诅咒文书。最中间的一面铜镜,映出我现在的样子:脸色苍白,嘴唇发干,脖子上还有一圈淡淡的印记,像是胎记,又像是某种封印。
我凑近镜子,盯着那圈印记看,心跳莫名加快,它竟然跟着我的节奏微微跳动。
“第七日,死神将选妻。”
突然,铜镜里传来一声低语,声音沙哑,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再抬头时,镜子里的自己却依旧安静地看着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可我知道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得想办法脱身。
我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没开。
我皱眉,又试了一次,还是没开。
“操。”我低声骂了一句,转头看向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张空白的婚书,墨迹还没干,好像随时会自动写下名字。
我走过去,拿起婚书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纸张泛黄,边角有些卷曲,看起来年代久远。我试图用指甲划破它,结果发现它比我想象中还要坚韧,像是一层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几乎听不见,但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靠在墙边,屏住呼吸。
门,无声地打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袍,袖口和衣摆都绣着金线,像是某种仪式服。他的脸很白,五官轮廓分明,眼神却冷得像冰。最诡异的是,他走进来的时候,空气中仿佛多了一股寒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我,最后落在那件红嫁衣上。
“你已经穿上它了。”他说。
语气没有惊讶,也没有责备,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你是谁?这是哪儿?我要出去!”
他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近我,黑色的袍子拖在地上,像是一团流动的影子。
“林柚。”他念出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欢迎来到规则怪谈世界。你已被选为纸新娘候选人之一。”
“纸新娘?”我皱眉,“什么意思?”
“七日内,若无法赢得我的心,你将成为纸人。”他说完这句话,伸出手,轻轻触碰我的脖子。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指尖冰凉,但碰到我皮肤的那一刻,我竟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温暖。就像是……孤独的人终于找到了依靠。
我心跳乱了,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冷漠,他也在害怕。
恋爱脑体质就是在这个时候觉醒的。
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就像一股细流,缓缓涌入我的胸口。他不是无情,而是太久没人爱过了。
我咬住嘴唇,努力压下心头涌上的异样情绪。
“我不可能爱上你。”我说。
“你说得对。”他收回手,嘴角微微勾起,“是你太想活命了。”
我瞪着他,心里一阵烦躁。
“我不会死的。”我说,“我一定会活下去。”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了一瞬,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记住。”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契约已经签下。”
我低头看那件红嫁衣,内侧果然浮现出一行血字:
【你已与死神缔结契约,生死为期七日。】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玄夜。”他临走前说,“我的名字。”
说完,他就消失在门口。
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来了来了。”我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一个老婆婆站在门口,穿着大红的衣服,脸上堆满笑容。
“小丫头,我是苏嬷嬷。”她说,“来给你送任务。”
她递给我一封婚书,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
“愿你七日之内,成为他唯一的命定之人。”她笑着说道,“记住,爱是唯一通关的钥匙。”
我接过婚书,她便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红纱帘后。
我关上门,坐在床沿上,看着手中的婚书,心里五味杂陈。
窗外的红灯笼还在晃,像是在催促我做出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自语:“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来。”
铜镜里,我的倒影似乎笑了。
钟声响起,第一日开始。
规则,正式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