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从祭坛边缘漫上来,像是融化的铁水。我跪坐在玄夜对面,掌心还残留着心脏跳动的温度。他垂着头,银发垂落遮住半张脸,锁骨处有暗红符文在游走。
"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声音有点哑。红嫁衣还在皮肤上灼烧,但比起刚才已经轻了许多。
玄夜抬起脸,眼尾那道伤疤泛着诡异的紫。他伸手想碰我,指尖在离我脸颊一寸处停下:"记忆嫁衣的核心。"
四周飘浮着婚书碎片,每一片都在发光。我注意到最近的一片上有模糊的画面——某个纸新娘被藤蔓缠住脖子的瞬间。当我的视线扫过,画面突然放大,尖叫声直接刺进太阳穴。
"别看那些碎片!"玄夜猛地抓住我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他的手掌冰凉,却带着细微的颤抖,"那是被淘汰者的记忆残影。"
白露的数据流突然涌入脑海,断断续续像老式收音机:"警告……数据溢出……林柚……小心……"
我甩开玄夜的手,往旁边挪了半步。红嫁衣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像是无数根针在扎皮肤。"你早知道会这样对不对?"喉咙发紧,"让我撕开红盖头,让你取出我的心……都是你的计划?"
玄夜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那些血珠没有落地,而是化作金线融入祭坛。"如果真是这样,"他喘息着抬头,"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盯着他心口的符文。那些紫色纹路正在扩散,像蛛网一样爬上脖颈。"白露说……"话没说完就被玄夜打断。
"别信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规则AI最擅长的就是挑拨离间。"
祭坛突然震动,一块婚书碎片擦过我耳际。画面里的纸新娘瞪着凸出的眼睛,舌头从嘴角往外伸。我本能地后仰,后背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玄夜的手环在我腰间,体温比之前高了些。"看着我。"他低声说,另一只手抚上我后颈,"如果你觉得我在骗你,现在就离开。"
红嫁衣突然收紧,疼得我倒抽冷气。玄夜的手指在我颈侧蜷缩,却没有松开。"它不让你走。"他的呼吸拂过我耳畔,"因为你的心……还记得我。"
白露的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戒指异常……建议立即摘除……"
我低头看向无名指。婚戒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内侧隐约有字迹。玄夜的手指突然按住戒指:"别动。"
"里面刻着谁的名字?"我盯着他瞳孔里跳动的紫光。
玄夜喉结滚动了一下。婚戒在他指尖下裂成两半,露出内侧三个小篆:沈清歌。
红嫁衣瞬间爆发出刺目光芒,烫得我蜷起手指。玄夜想抱紧我,却被红光弹开。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祭坛边缘,一口血喷在石板上。
"所以你还是在骗我。"我咬破舌尖压下眩晕感,"她才是真正的冥界新娘?"
玄夜慢慢直起身,银发在血光中泛着诡异的红。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指腹沾着的血珠突然凝成符文:"我确实爱过她。"他说得很慢,"但真正解开枷锁的……是你。"
白露的声音急促起来:"记忆嫁衣核心存在原始契约印记……建议立即激活……"
"怎么激活?"我盯着玄夜胸口扩散的符文。那些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下颌,让他看起来像个将死的神明。
玄夜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用你的血。"
我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血纹。红嫁衣随着动作蠕动,像是活物般寻找伤口。玄夜突然向前扑来,却被无形屏障挡住。他的手掌贴在屏障上,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不是那里。"他的声音透着痛楚,"是心口。"
我抓起婚戒残片划向胸口。血珠刚渗出就被红嫁衣吸走,整件嫁衣开始逆向燃烧。火焰是幽蓝色的,舔舐着皮肤却不觉得疼。
玄夜的眼神变了。他不再试图靠近,只是死死盯着我:"你知道吗?每次你受伤,我都比自己流血更难受。"
祭坛中央升起一道光柱。婚书碎片开始旋转,组成巨大的符文阵。我看见自己的手掌穿过光柱,握住了某个冰冷的东西。
是匕首。
千年前的画面涌进来。我站在祭坛上,面前跪着银发少年。他的手腕被铁链锁住,眼尾那道伤疤和现在的玄夜一模一样。
"用爱封印邪神……"少女时期的我举起匕首,声音轻得像叹息,"唯一能破局者……"
玄夜的血溅在我脸上。他倒下时的笑容和此刻重叠,让我的心口一阵抽痛。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掌心的匕首虚影逐渐消散,"为什么是我?"
白露最后的提示响起:"逆向改写符文轨迹……现在就是机会……"
我从记忆中抽离,发现自己正跪坐在玄夜面前。他的银发重新泛起光泽,胸口的符文停止扩散。我伸手抚摸他苍白的脸,指尖传来真实的温度。
"这次,"红嫁衣的火焰突然暴涨,将整个祭坛染成蓝紫色,"换我来爱你。"
玄夜瞳孔收缩,神格崩塌的异象在他身后显现。那是一扇金色巨门,门缝里渗出无数血色丝线,正疯狂地往他体内钻。
神格崩塌的异象在他身后显现。那是一扇金色巨门,门缝里渗出无数血色丝线,正疯狂地往他体内钻。
"林柚..."
玄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的银发无风自动,发梢泛起不正常的红光。我看到他的手指在颤抖,却仍固执地伸向我。
指尖还未触到我的脸颊,整座祭坛突然剧烈震动。那些漂浮的婚书碎片开始旋转,在我们之间划出一道猩红的屏障。
"警告——"白露的声音带着刺耳的电流声,"记忆嫁衣正在反噬宿主......"
我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被红嫁衣勒得喘不过气。火焰顺着布料蔓延,在皮肤上留下灼烧的痕迹。玄夜瞳孔骤缩,整个人猛地向前扑来。
"别碰她!"他嘶吼着,声音里混着某种非人的嘶哑。
血色丝线从金门中喷涌而出,缠上我的手腕。剧痛让我跪倒在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那些丝线像是活物般游走,直奔心口而去。
玄夜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冲破屏障。他抱住我的瞬间,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急促、紊乱,像是随时会碎裂的玻璃。
"用你的血..."他的呼吸粗重,额头抵着我的,"只有你的血能驱散这些......"
红嫁衣突然收紧。我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玄夜的手指抚上我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相信我。"他说。
这次我没有犹豫。咬破舌尖的瞬间,血珠顺着下颌滴落。红嫁衣接触到血迹的刹那,竟发出尖锐的嘶鸣。
血色丝线像是被烫伤般松开。玄夜趁机将我搂得更紧,体温透过布料传来,滚烫得吓人。
"你疯了吗?"他贴着我的耳朵低语,声音却在发抖,"这样会害死你的......"
我没回答,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红嫁衣的火焰仍在燃烧,却不再疼痛。反而有种奇异的温暖,像是蛰伏多年的种子终于苏醒。
"我记起来了。"我把脸埋在他颈间,轻声说,"千年前的事......我是那个执刀的人......"
玄夜的身体猛地僵住。
"但我不后悔。"我抬起头,直视他泛起紫光的眼睛,"这一次,换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