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塔莉娅

“塔莉娅，还好吗？”

满室柔和的粉，衬得床上女孩的脸色愈发透明得近乎苍白。她的睫毛纤长，垂在眼下像两片沾了晨露的蝶翼，连颤动都带着挥之不去的无力。

阳光挤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投下细碎斑驳的影，晃得人眼发涩。

她是塔莉娅，希尔家族的二小姐，打出生起就被体弱缠上了身。

塔莉娅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棉絮：“没事。”

推门进来的女孩踩着轻响走近，是她的双生姐姐伊莉尔——截然不同的模样，脸颊透着健康的粉，连周身流转的驶卷使能量，都带着鲜活的强韧。“妈妈说，你想去萌学园？”伊莉尔蹲在床边，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慌，“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西萌的吗？”

“有吗？我有说过吗？”她的眼神淡了下来，像蒙了层薄雾，“那是你和妈妈商量好的结果吧？你们……问过我吗？”

“可我们从小不都一起……”

“是，从小到大，所有事都是你们定的。”塔莉娅打断她，声音依旧轻，却多了点冷，“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妈妈永远是问过你，就直接定了我的份。上学这种事，自然也不例外，难道不是吗？”

伊莉尔猛地愣住，指尖攥了攥衣角：“你从没说过你不喜欢……”

“我没说过吗？”塔莉娅的目光陡然亮了些，像带着细碎的光，却又透着委屈的锐，“你好好想想，我真的没说过吗？你、妈妈、爸爸，所有人……你们有认真听过我的声音吗？”

伊莉尔慌忙伸手，攥住她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没能传过去：“不是的，塔莉娅，我们只是怕……”

“怕我身体不好，怕没人照顾。”塔莉娅轻轻抽回手，眼神里没了起伏，“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借口，然后把我真正想要的，全当看不见。你们给我的，从来都是你喜欢的，或是给你准备时，顺带分给我的那一份。”

“不是！从来都不是！”伊莉尔急着反驳，声音都微微发颤，“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

塔莉娅忽然轻轻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淡，多了点细碎的刺：“我喜欢红蔷薇。”

伊莉尔张了张嘴，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止一次说过，我喜欢红蔷薇。”塔莉娅的目光扫过满室的粉——粉色的窗帘，粉色的抱枕，连床头插着的，都是伊莉尔最爱的凯拉玫瑰，“你看这个房间，是我的房间，却从上到下，全是你喜欢的样子。”

伊莉尔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涩：“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你喜欢粉色，喜欢凯拉玫瑰，所以就觉得我也该喜欢。”塔莉娅看着她，语气里终于泄出点积压的委屈，“你说我没说过不喜欢，可我明明说过，说了好多次——我说我不喜欢粉色，我喜欢干净的白；我说我喜欢红蔷薇，不喜欢凯拉玫瑰。是你们，习惯了忽视我的声音。”

“塔莉娅……”伊莉尔僵在原地，指尖泛了白。

塔莉娅重新躺回枕上，侧脸对着她，眼神里没有波澜，却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伤人：“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我要去萌学园，就是想离你远一点——想摆脱永远活在‘伊莉尔的妹妹’影子里的日子。”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可那句话像一把裹了棉的刀，轻轻落在伊莉尔心上，钝钝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