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2年的永丰街,飞行车在淡蓝色的天空划出弧线,防辐射路灯的光像揉碎的蓝莓,洒在柏油路上。章椿树站在星月酒店门口,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初中合照——照片边缘卷了角,他和阿晨挤在中间,两人手里举着一颗咬了一半的蓝莓,笑得露出牙齿。
“章椿树!”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张雪晨(阿晨)穿着银灰色西装,领带夹是一颗小小的蓝莓银饰,手里提着一个印着“蓝莓庄园”的礼盒,“你小子,十年不见,还是爱迟到!”
章椿树愣了愣,才认出眼前这个梳着油头、一身精英范儿的男人,是当年那个和他一起在课堂上偷吃蓝莓糖、被老师罚站的同桌。“阿晨?你这打扮……”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晨推着走进酒店,鼻尖瞬间萦绕着蓝莓的甜香——大厅的旋转门挂着蓝莓形状的风铃,宴会厅的圆桌铺着淡蓝色桌布,上面摆着蓝莓味的开胃菜,连酒杯边缘都沾着一圈蓝莓糖霜。
“大家都等你呢!”班长曾小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女孩手里攥着一颗蓝莓形状的气球,“小树,你还记得我吗?当年你抄我作业,还把蓝莓汁洒在我笔记本上!”
章椿树的脸瞬间红了,阿晨拍着他的肩膀笑:“他呀,肯定忘了!来,我们重新认识认识——我,张雪晨,现在开了家蓝莓加工厂,不算大老板,也算混口饭吃!”
对面的张本良推了推眼镜,手里的水杯印着“永丰大学”的校徽:“我是张本良,教物理的,去年还在课堂上跟学生讲你写的《蓝莓庄园的约定》,说里面的时空设定有点意思!”
朱月飞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一个蓝莓木雕刻的小房子:“我忙着装修新房,特意在阳台留了块地方,准备种棵蓝莓树,以后结果了,喊大家来吃!”
章椿树看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听着他们笑着说起初中的糗事——谁偷藏了老师的蓝莓味粉笔,谁在运动会上把蓝莓汁洒在跑道上,谁在毕业册上写“以后要一起摘遍全世界的蓝莓”,眼眶突然发热。他低头看着桌布上的蓝莓花纹,突然觉得,十年的时光好像没那么远,就像一颗蓝莓,从青涩到成熟,味道还在,人也还在。
聚会散场时,夜色已经漫过永丰街。章椿树拒绝了阿晨送他的提议,独自走在路灯下,口袋里揣着同学们塞给他的零食——阿晨的蓝莓干、本良的蓝莓味坚果、月飞的手工蓝莓糖,还有曾小欣偷偷塞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下次聚会,带你去看我家种的蓝莓树”。
晚风有点凉,他裹了裹外套,刚想掏出手机叫车,就看到不远处的路口,阿晨正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似乎在等他。“你怎么没走?”章椿树走过去,才发现阿晨手里的保温杯印着初中校徽,杯身上还刻着两个小字“小树”——是当年他送给阿晨的毕业礼物。
“给你煮的蓝莓粥,”阿晨把保温杯递过来,声音带着暖意,“知道你胃不好,聚会肯定没吃多少。”章椿树刚接过杯子,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失控的重型卡车冲破护栏,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
“小树,小心!”阿晨的吼声刚落,就扑过来想把他推开,可已经来不及了。章椿树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然后是刺骨的疼,口袋里的蓝莓糖撒了一地,蓝色的糖纸像破碎的蝴蝶,飘在血泊里。他看着阿晨扑过来抱住他,眼眶通红,嘴里喊着他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阿晨背着章椿树往医院跑,保温杯里的蓝莓粥洒了一路,甜香混着血腥味,像一场破碎的梦。他的西装被血浸透,口袋里的蓝莓礼盒摔在地上,盒子裂开,里面的蓝莓干撒出来,被路过的飞行车碾碎,留下一片深蓝色的痕迹。
医院的加护病房里,淡蓝色的监护灯像一颗跳动的蓝莓,照在章椿树惨白的脸上。阿晨靠在墙上,手里攥着那张被血染红的初中合照,照片上的蓝莓还清晰可见,可照片里的人却一动不动。曾小欣抱着孩子,手里攥着一块蓝莓味的手帕,眼泪掉在手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医生说,他失血太多,如果十天之内醒不过来……”
班长把外套披在曾小欣身上,声音沙哑:“会醒的,小树那么喜欢写故事,肯定不会让自己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莓形状的小夜灯,放在章椿树的床头——这是去年章椿树生日时,大家一起凑钱买的,说“晚上写剧本怕黑,有它就不怕了”。
而此时的章椿树,正处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里。“欢迎来到梦想空间。”一个空灵的声音传来,他抬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雾,雾里隐约飘着蓝莓花的香气。“你是谁?”他大喊着,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却没有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雾里渐渐凝出一道模糊的身影,身影手里举着一颗蓝莓,声音温柔得像阿晨煮的蓝莓粥:“这里是你的心愿之地,说出你最想实现的愿望,它就会成真。十天后,你要选择留在这,还是回到现实——选择权在你手里。”
章椿树愣了愣,眼泪突然掉下来。他想起初中时大家一起在校园后山种蓝莓,想起聚会上阿晨递来的蓝莓粥,想起曾小欣说的“一起摘蓝莓”,哽咽着说:“我想……我想让同学们永远和我在一起,不离不弃。”
话音刚落,白色空间突然开始旋转,他像掉进了一个蓝莓味的漩涡,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和阿晨一起偷吃蓝莓糖、和班长一起办蓝莓主题的班会、和曾小欣一起整理蓝莓味的笔记……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书桌上摆着未写完的《蓝莓庄园的约定》,电脑旁还放着一颗没拆开的蓝莓糖。
章椿树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直到他看到阿晨推门进来,手里提着蓝莓礼盒,笑着说“聚会要迟到了”——他才明白,这是梦想空间为他编织的梦。在这个梦里,他可以和同学们永远在一起,一起摘蓝莓、一起办聚会、一起笑闹,没有车祸,没有离别,只有永远的温暖。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渐渐发现不对劲——梦里的阿晨永远穿着那套银灰色西装,梦里的蓝莓永远是成熟的甜,梦里的曾小欣永远抱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像一张不会变的照片。直到内心的自己出现——那个穿着初中校服、口袋里揣着蓝莓糖的自己,笑着说:“你在逃避,你怕回到现实,怕看到阿晨哭,怕看到班长的担忧,怕面对自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事实。”
“不是的!”章椿树嘶吼着,“我只是想和他们在一起!现实里有车祸,有离别,有痛苦,这里没有!”
内心的自己递过一颗蓝莓糖,是当年他最喜欢的牌子:“可现实里也有阿晨煮的蓝莓粥,有班长的小夜灯,有曾小欣的手帕,有大家的守护。你以为留在梦里是幸福,可对他们来说,你醒过来,才是最大的幸福。”
章椿树看着手里的蓝莓糖,突然想起聚会时阿晨说的“等我找到女朋友,你要请我吃饭”,想起曾小欣说的“带你去看我家的蓝莓树”,想起班长说的“你的故事还没写完”。他的眼泪掉在糖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是……我怕我醒不过来,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们。”
“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们。”内心的自己拉着他的手,指向远处的漩涡,“你看,漩涡那边有光——那是阿晨为你留的蓝莓灯,是班长为你热的蓝莓粥,是大家为你守了十天的希望。”
现实的病房里,第十天的太阳刚爬上窗棂,阿晨正趴在章椿树的床边,手里攥着那颗蓝莓小夜灯,灯还亮着,淡蓝色的光映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曾小欣坐在一旁,手里的保温杯还温着,里面是刚热好的蓝莓粥——这十天,她每天都煮一碗,说“等小树醒了,就能喝到热的”。
“医生说……来不及了。”阿晨的声音带着哽咽,把小夜灯放在章椿树的枕头边,“小树,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还没请我吃饭,还没看我家的蓝莓树,还没写完你的小说……”
就在这时,章椿树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碰倒了床头的小夜灯。“咚”的一声轻响,阿晨猛地抬头,看到章椿树睁着朦胧的眼睛,正看着他。“小树?”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伸手想碰他的脸,又怕这是幻觉。
章椿树的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阿晨……你手里的蓝莓粥,还热吗?”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接着是曾小欣的哭声,是班长冲出去喊医生的脚步声。章椿树看着围过来的众人,看着阿晨通红的眼睛,看着曾小欣手里的保温杯,看着班长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初中合照,突然笑了:“原来……十年的梦,也抵不过你们的一盏灯。”
阿晨把蓝莓粥递到他嘴边,眼泪掉在粥里:“傻小子,什么梦不梦的,我们还等着跟你一起摘蓝莓,一起办下一个十年的聚会呢!”
章椿树喝着温热的蓝莓粥,甜香漫过舌尖,像极了梦里的味道,却比梦里更暖——因为这是现实,是有血有肉的陪伴,是他用十天的梦境换回来的、最珍贵的“家”。
(曾小欣掏出手机,在同学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附上一张章椿树喝粥的照片:“小树醒了!下周我们去摘蓝莓,谁都不准缺席!”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张本良发了一个蓝莓形状的表情包,朱月飞说“我新房的蓝莓树刚好结果了”,连平时话少的符北花,都发了一句“等我,我带蓝莓蛋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