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办公室里带着咖啡香和心跳声的吻，像一道无形的分水岭，将一诺的世界清晰地划分开来。之前是朦胧的、带着不安的期待，之后是尘埃落定的、满溢而出的甜蜜。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端，每一步都轻飘飘的，周遭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确认关系后的第一个清晨，一诺是被窗外过于明媚的阳光和胸腔里那股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感唤醒的。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然后猛地坐起身，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解锁，微信置顶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是他昨晚睡前发的【姐姐晚安】，时间显示是凌晨一点。而乔肆的回复，在两点左右：【刚忙完，晚安，小狗。】
“小狗”。不是“小朋友”。
一诺盯着那两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一个巨大的、傻气的笑容。他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笑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完成什么神圣仪式般，郑重地打字：
【诺：姐姐早安！】
消息发出去后，他紧张地盯着屏幕，心脏砰砰直跳。明明昨晚才接过吻，此刻却因为一句简单的问候而忐忑不安。
几秒钟后，对话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一诺屏住呼吸。
【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早。醒这么早？】
【诺：嗯！睡不着了！姐姐睡得好吗？】
【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还行。某些人太兴奋，吵到我了。】
一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调侃自己昨晚激动得睡不着，脸一下子红了，心里却甜得发胀。
【诺：我哪有！（小狗委屈.jpg）】
【诺：姐姐吃早餐了吗？】
【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正准备去。食堂？】
【诺：嗯嗯！等我一起！】
发完这句，一诺像装了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浴室洗漱。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自己，忍不住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整个人都轻快得想要飞起来。
当他脚步轻快地跑到食堂时，乔肆已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上了。她面前放着一杯豆浆和一份三明治，正低头看着手机。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安静美好得像一幅画。
一诺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放慢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才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姐……早。”他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乔肆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她的眼神很平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一诺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平静之下，一丝极淡的、带着暖意的笑意。
“早。”她应了一声，将手边另一份还没动过的三明治推到他面前，“你的。”
“谢谢姐。”一诺接过，低头咬了一口，食不知味，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对面的人身上。他偷偷打量着她：今天她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头发松松地挽着，露出白皙的脖颈，看起来比平时更柔和几分。
食堂里陆续有队员和工作人员进来。大家看到坐在一起的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露出笑容，打招呼的语气也带着点揶揄。
“哟，诺崽，今天气色不错啊！”
“乔肆姐早，诺崽早！”
一诺被说得耳根发热，只能含糊地应着，埋头猛吃三明治。乔肆倒是坦然自若，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一边还能和路过的人自然地聊上几句工作。
只是，在桌子底下，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脚尖，轻轻碰了一下一诺有些无处安放的脚踝。
一诺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乔肆正端起豆浆杯，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仿佛刚才那个小动作只是无心之举。但一诺分明看到她唇角那一闪而过的、狡黠的弧度。
这个发现让一诺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酥酥麻麻。他胆子大了一点，也悄悄地将自己的脚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再次碰了碰她的鞋尖。
这一次，乔肆转过头来看向他。她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和纵容，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传递着某种默契。
两人就在这喧闹的食堂里，在人来人往的注视下，进行着只有彼此才懂的、隐秘而甜蜜的互动。桌面上是再正常不过的队友兼工作伙伴，桌面下却是悄悄勾连的、刚刚确认关系的恋人。
这种刺激又甜蜜的感觉，让一诺整个人都晕陶陶的。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往训练室走。走廊里没什么人，一诺看着乔肆近在咫尺的手，心里蠢蠢欲动。他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飞快地伸出手，勾住了乔肆垂在身侧的小指。
乔肆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挣脱，反而顺势将他的小指轻轻回勾住。她的指尖微凉，却瞬间点燃了一诺掌心的温度。
“徐必成，”她目视前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笑意，“胆子变大了？”
一诺耳根通红，却紧紧勾着她的手指不放，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想牵着。”
乔肆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任由他勾着自己的小指，两人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牵着一小段路，直到训练室门口才迅速松开。
一整天，一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又努力克制的状态。训练时格外卖力，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连教练都夸他今天状态神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股力量的源泉，来自于训练室角落里，那道偶尔落在他身上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下午茶时间，工作人员推着零食车进来。一诺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最上面的、包装精致的草莓蛋糕。他记得乔肆好像挺喜欢草莓味的东西。
他趁大家不注意，飞快地拿了两块草莓蛋糕，一块放在自己桌上，另一块，他做贼似的，溜达到乔肆的工位旁。乔肆正在和视频剪辑师沟通工作。
一诺把蛋糕轻轻放在她桌角，用口型无声地说：“给你的。”
乔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块诱人的草莓蛋糕，眼底笑意加深，也无声地用口型回了他两个字：“谢了。”
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却充满了心照不宣的甜蜜。
傍晚，一诺结束训练，正准备回宿舍，收到乔肆的微信。
【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晚上有空？天台透透气？】
一诺的心猛地一跳。天台！那是基地里最安静、最私密的地方之一！
【诺：有！我马上上去！】
他几乎是跑着上了天台。推开厚重的铁门，夏夜微凉的风瞬间拂面而来。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和头顶稀疏的星光。乔肆正背对着他，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
一诺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身边站定。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和独处。
过了一会儿，乔肆转过头看他，夜色中，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今天开心吗？小狗。”
一诺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开心！特别开心！”
乔肆笑了笑，伸出手，这次不是勾小指，而是非常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相贴，温度交融。
“我也很开心。”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的温柔。
一诺反手握紧她，感觉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他看着她被夜风吹拂的发丝，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只觉得此刻，世间万物，都不及她眉眼间一丝笑意。
“姐姐，”他低声唤她，带着无比的珍重，“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乔肆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她抬头看向夜空，星光落在她的眼底。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她的声音随风飘散，却又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但至少现在，我的小狗，是我的。”
这句话，像是最动听的誓言，落在了一诺的心尖上。
他不再追问，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和夜风的轻柔。
这个草莓味开始的清晨，最终融化在了星光点点的夜色里，甜得恰到好处。
（第二十一章 结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