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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声告白

甜蜜罐

配音演员苏雨晴的世界由声音构成,直到遇见因意外暂时失声的建筑设计师江默。

在最喧闹的城市里,他们发现了安静相爱的美好。

周六下午三点,录音棚里的苏雨晴刚完成最后一段旁白录制。

她摘下耳机,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这时,制作人李姐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雨晴,有个急活儿,得麻烦你加个班。”李姐递过来一份文件,“是个纪录片,关于城市无障碍设施建设的,下周三就要交成品。”

苏雨晴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下内容。

当她看到导演名字时,眼睛亮了一下:“是江默导演的片子?”

“对,就是那个拿过不少奖的江默。不过他上周出了个小车祸,声带暂时受损,没法亲自指导配音了。

他委托助理把要求和注意事项都写在这上面了。”李姐指了指文件夹里的几页手写笔记。

苏雨晴翻开那几页笔记,字迹工整有力,每个配音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在旁边画了简单示意图。

她点点头:“没问题,我接。”

回到家已是深夜,苏雨晴却毫无睡意。

她泡了杯茶,打开电脑开始查阅江默的资料。

屏幕上跳出的照片让她微微一怔——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眉眼清俊,眼神沉静,与想象中锋芒毕露的知名导演截然不同。

她点开江默的代表作《城市的温度》,一部记录城市无障碍设施建设历程的纪录片。

画面温暖,节奏舒缓,即使没有解说词,也能感受到导演对城市人文关怀的深刻理解。

“一个用心看世界的人。”苏雨晴轻声自语,然后开始认真研读江默的手写笔记。

周一清晨,苏雨晴提前半小时到达录音室,却发现自己不是最早的。

控制室里坐着一个穿着浅灰色衬衫的男子,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正是照片上的江默。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摆手,然后递过一张纸条:“我是江默,声带暂时不能发声,抱歉。您就是苏小姐吧?”

苏雨晴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同情:“江导您好,我是苏雨晴。您不必亲自来的,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完成工作。”

江默微微一笑,在纸上写道:“声音是纪录片的灵魂,我想亲眼见证它的诞生。”

录音开始了。苏雨晴全神贯注,江默则在一旁静静聆听。

每当她不确定某个段落的表达时,转头看去,江默总会及时递上一张写有指导建议的纸条。

“这里需要更平和,像对朋友讲述故事。”

“此处可稍作停顿,给观众思考的时间。”

“结尾处请保持希望感,不要太沉重。”

几次下来,两人形成了奇妙的默契。

苏雨晴发现江默的指导精准而温和,即使她偶尔失误,他也只是耐心地写下建议,从不流露出不耐烦。

休息间隙,苏雨晴去倒水,顺手给江默也带了一杯。

回来时,看见他正望着窗外发呆,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有些落寞。

“江导,您还好吗?”她轻声问。

江默回过神,接过水杯,在纸上写道:“只是有点想念说话的感觉。以前总觉得声音是负担,现在才发现它是礼物。”

这句话触动了苏雨晴。

作为配音演员,她每天都在与声音打交道,却很少真正思考过它的珍贵。

下午的录制更加顺利。

有一段关于盲道设计的解说词特别长,苏雨晴几次都卡在同一个地方。

正当她有些沮丧时,江默递来一张纸条:“试试把它想象成你在引导一位视障朋友走路,一步一步,不慌不忙。”

苏雨晴闭上眼睛,按照这个提示重新尝试,一次通过。

录制结束时,她由衷地对江默说:“谢谢您,这个比喻让我豁然开朗。”

江默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写道:“是您理解得好。”

接下来的两天,江默每天都来录音室。

两人之间的纸条交流越来越顺畅,有时甚至不需要写字,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周三下午,成品终于完成。

苏雨晴按下播放键,纪录片的声音在控制室里流淌。二十分钟后,播放结束,房间里一片寂静。

江默静静坐着,然后转过身,对苏雨晴竖起大拇指,眼眶微微发红。

他在纸上郑重写道:“这是我听过最棒的配音,完全表达了我想要传达的东西。谢谢您。”

“这是我的荣幸。”苏雨晴真诚地说。

项目结束后,苏雨晴以为与江默的交集就此结束。

没想到周五早上,她收到一个快递,里面是一本精心包装的摄影集《无声的城市》。

扉页上有江默的字迹:“送给最懂声音的苏小姐。谢谢您让我发现,有些沟通不需要声音。”

苏雨晴翻看着摄影集,里面是城市中各种被忽视的细节——老人牵手走过的背影,孩童嬉戏的瞬间,残疾人土顺利通行的画面。

每一张照片都捕捉到了温情的瞬间,与她配音的纪录片主题不谋而合。

她发短信向江默道谢,很快收到回复:“应该我谢谢您。如果您有空,能否赏光一起喝杯咖啡?当然,我现在还不能聊天,但可以‘听’您说。”

苏雨晴忍不住笑了,回复道:“好啊,不过应该是我‘听’您写才对。”

周六下午,两人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

江默带着笔记本和笔,苏雨晴则带来了一本便签本——这样交流起来更方便。

“医生说我再有两周就能慢慢尝试说话了。”江默在便签上写道,眼神中透着期待。

“那太好了!不过说实话,我已经习惯这种安静的交流方式了。”苏雨晴笑着说。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江默低头写字时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苏雨晴发现,与一个“沉默”的人相处,反而让她更专注地观察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更用心地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每一个意思。

“您知道吗,这次失声让我学会了很多。”江默写道,“我以前太依赖语言,忽略了其他沟通方式。

这座城市里,有多少人每天都在用非语言的方式沟通着呢?”

苏雨晴点点头:“就像我配音的纪录片里说的,真正的无障碍不仅是设施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江默眼睛一亮,快速写道:“这正是我想表达的主题!无障碍设计不只是为了少数群体,而是为了每个人。就像现在,我不能说话,但我们依然可以交流。”

就这样,一场原本可能尴尬的“无声约会”持续了整个下午。

离开时,江默在便签上写下一行字:“下周末如果您有空,我可以带您去看看我镜头下的城市。”

苏雨晴接过便签,点点头:“我很期待。”

随着一次次见面,苏雨晴发现了江默更多的一面——他会在口袋里常备猫粮,喂食街角的流浪猫;

他会默默帮助纪录片中拍摄过的困难家庭;

他会耐心倾听路边卖花老奶奶的故事,即使不能言语,也会用笔和纸与对方交流。

而江默也渐渐了解苏雨晴的方方面面——她会在配音工作之外为视障人士录制有声书;

她资助着两个山区孩子上学;她懂得欣赏生活中最细微的美好。

一个月后,江默的声音逐渐恢复。

他打电话给苏雨晴,声音还有些沙哑,却格外温暖:“明天是我最后一次复诊,如果一切顺利,我想亲自对你说一些话。”

复诊那天,苏雨晴提前到了医院门口。

春天已经悄然来临,路边的樱花开了浅浅一层。

她看见江默从医院门口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纸袋。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江默的声音依然沙哑,但比之前有力了许多,“这是送给你的。”

苏雨晴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本手工装订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一百零一次无声告白”。

翻开内页,每一页都是他们曾经交流过的便签纸的复印件,按时间顺序排列,旁边还附有拍摄的照片。

第一页是录音室初见的场景,附着他写的第一张纸条:“我是江默,声带暂时不能发声,抱歉。”

中间有咖啡馆约会时的便签:“与您相处,我忘记了不能说话的遗憾。”

最近的一页是三天前的:“今天看到樱花开了,想第一时间与您分享。”

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在底部有一行刚写上去的字:“现在,我可以亲口对你说——”

江默轻轻握住苏雨晴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苏雨晴,我爱你。声音会消失,但爱不会。即使有一天我再次失去声音,或者你失去听力,我们依然可以像现在这样,用心沟通。”

苏雨晴眼眶湿润,她看着眼前这个教会她“聆听沉默”的男人,轻声道:“我也爱你。谢谢你让我明白,最动人的声音,往往来自最安静的内心。”

春风吹过,樱花花瓣轻轻飘落。

在这个充满各种声音的城市里,两个相爱的人静静相拥,无需多余言语。

爱是最高超的治愈术,能让人在困境中发现美好,在寂静中听见心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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