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区的“星尘画室”藏在老巷的深处，推开玻璃门时，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扑面而来。沈清玄踩着散落的画笔走进画室，一眼就看到躺在画架旁的男人——胸口插着一把油画刀，鲜血染红了脚下的画布，画布上未完成的星空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色，是泼洒的血点。
“死者陈默，42岁，小有名气的画家，独居。”周野递过尸检初步报告，“报案人是画室助理，早上九点开门时发现尸体，现场门窗完好，油画刀上只有死者指纹，初步判断像自杀。”
沈清玄蹲下身，指尖避开血迹，碰了碰油画刀的刀柄——指纹方向很奇怪，食指指纹压在拇指指纹上，不像是正常握刀姿势。他抬头看向那幅染血的星空画，画框边缘沾着一根栗色长发，不是陈默的——陈默是寸头。
“自杀的人不会在意指纹方向，也不会在画框上留别人的头发。”沈清玄起身，目光扫过画室的博古架，架子上摆着十几幅肖像画，画中都是同一个女人：高鼻梁，薄唇，左眼角有一颗痣。
“这女人是谁？”沈清玄指着画像问助理。
助理脸色发白，声音发颤：“是……是苏蔓，陈老师的模特，也是他的前女友，半个月前分的手，昨天下午还来画室吵过架。”
监控显示，昨天下午三点，苏蔓穿着红色连衣裙冲进画室，和陈默在里面争执了二十分钟，离开时哭着摔碎了一个瓷瓶；晚上七点，陈默独自留在画室，之后再没人进出。
“查苏蔓的行踪，还有她的头发样本。”沈清玄走到博古架旁，发现最底层的抽屉没关严，里面露出一张泛黄的欠条——“今欠陈默画酬五万元，于2022年10月前还清，苏蔓”，落款日期是三年前。
技术科很快传来消息：画框上的长发确实是苏蔓的，但苏蔓昨晚七点到十点在美容院做护理，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油画刀上的指纹虽然是陈默的，却被人用透明胶带粘取后重新按压过，属于伪造。
“有人伪造了自杀现场，还故意留下苏蔓的头发嫁祸她。”沈清玄盯着那张欠条，“陈默三年前就和苏蔓有经济纠纷，为什么现在才吵架？”
他再次回到画室，这次重点检查那幅星空画。用紫外线灯照射后，画布边缘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字迹：“他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该还了。”字迹是用隐形颜料写的，被鲜血覆盖后才显形。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周野皱眉，“陈默最近卖了一幅叫《夜归》的画，赚了八十万，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沈清玄查到，《夜归》画的是一个女人在雨夜回家的背影，和博古架上苏蔓的肖像画风格截然不同，却署着陈默的名字。他找到买画的画廊老板，老板支支吾吾地说：“这幅画是陈默半年前送来的，说是自己的新作，可我总觉得……和三年前一个叫‘林薇’的女画家风格很像。”
林薇，35岁，三年前因“抄袭陈默作品”被业内封杀，之后就没了消息。
沈清玄在城郊的废弃仓库里找到林薇时，她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夜归》发呆，画布上的女人背影和陈默卖出的那幅一模一样。看到警察，林薇没跑，只是指着画冷笑：“陈默死了？他早就该死。”
“《夜归》是你画的？”沈清玄问。
林薇点头，指尖划过画布上的雨滴：“三年前我车祸住院，他偷了我的画稿，改了签名说成是自己的作品，还反咬我抄袭。我找他要说法，他说‘你一个没人气的画家，就算告我也没人信’。”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油画刀，刀刃上沾着干涸的血迹：“昨天下午我去画室找他，他说那八十万是他应得的，还想动手打我。我躲的时候撞到了画架，头发应该就是那时候掉在画框上的。晚上我没去画室，但我知道是谁杀了他——他拿了不止我一幅画，还有别人的哦。”
沈清玄追问时，技术科传来新线索：陈默的银行流水显示，三年前他收到过一笔二十万的匿名转账，转账人IP地址指向一个已经注销的账号，账号主人是——五年前因“意外”坠楼身亡的青年画家顾明。
顾明的画作《星尘》和陈默最近展出的一幅画构图几乎一致，而顾明坠楼那天，陈默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
“是顾明的姐姐，顾晓。”林薇突然说，“她一直在查弟弟的死，上个月还找过我，说要让陈默付出代价。”
沈清玄找到顾晓时，她正在顾明的墓前烧画稿。看到警察，顾晓很平静：“是我杀的陈默。我弟弟的画被他偷了，还被他推下楼伪装成意外，我找了他三年，终于等到机会。”
她承认，昨晚七点半，她用之前偷偷配的钥匙进了画室，趁陈默调色时从背后捅了他一刀。为了嫁祸苏蔓，她故意把苏蔓的头发粘在画框上，又用陈默的手按压油画刀伪造指纹。“那行隐形字是我写的，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是因为偷东西才死的。”
顾晓被戴上手铐时，看着远处的夕阳：“我弟弟生前最喜欢画星空，陈默玷污了他的画，也玷污了他的梦想。”
沈清玄走出警局时，晚风带着槐树叶的味道。他掏出那枚铜徽，想起林初南当年说“梦想不该被玷污”，眼眶有点发涩。周野递过来一杯热咖啡：“沈队，案子结了，你怎么还皱着眉？”
“没什么。”沈清玄喝了一口咖啡，暖意从喉咙传到胃里，“只是觉得，有些真相，来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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