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的最后一个案子，来得比预想中更突然。大年初一的早上，沈清玄还没来得及吃饺子，周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沈队，城西区的‘拾墨斋’旧书店出事了，老板死在书架后面，手里攥着一本缺页的账本。”
拾墨斋藏在城西区的老巷里，青石板路上还留着春节的炮仗碎屑。书店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旧书特有的霉味扑面而来。老板老陈趴在最里面的书架旁，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剪刀，身边散落着几本翻倒的线装书，右手攥着一本泛黄的账本，账本的最后几页被撕得干干净净。
“死者陈墨，60岁，开旧书店三十年，喜欢收集民国时期的旧账本。”法医蹲在书架旁，指着账本上的血迹，“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二点左右，致命伤是胸口的剪刀伤，剪刀上只有死者的指纹，现场门窗完好，像是自杀。”
沈清玄拿起那本缺页的账本，封面写着“民国三十八年 瑞昌布庄”，里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收支记录，最后一页的撕口很整齐，像是用美工刀割的。他环顾书架，发现最上层的一个格子空着，旁边放着一本民国时期的《商律》，书页里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布庄的账，不能漏。”
“老陈最近有没有收过民国的旧账本？”沈清玄问隔壁修鞋的老王。
老王蹲在修鞋摊前，手里拿着没修好的皮鞋：“上周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卖账本，说是家传的，老陈看了半天，说要三千块，那男人嫌贵，吵了一架就走了。”
技术科查到，那个男人叫刘峰，35岁，做古董生意。沈清玄找到他时，他正在家里整理一堆旧账本，看到警察，眼神躲闪：“我就是想把账本卖个好价钱，老陈不肯加价，我哪能杀他？”
刘峰的指纹和剪刀上的不符，但他提到，老陈的侄子陈鹏最近总来书店要钱，“说要买车，让老陈把书店卖了，老陈说书店是他这辈子的念想，不肯卖，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
陈鹏，28岁，无业游民。沈清玄找到他时，他正在赌场里赌钱，手里攥着一叠钞票：“我叔就是抠！他那书店值几十万，卖了给我买车怎么了？但我没杀他，昨晚我一直在赌场，有人能作证！”
沈清玄回到旧书店，用紫外线灯照射那本缺页的账本。撕口处浮现出一行淡蓝色的字迹：“瑞昌布庄，藏银三百两。”他突然想起老王说的“布庄的账”，又翻出瑞昌布庄的历史资料——民国三十八年，瑞昌布庄的老板卷款跑路，留下三百两白银下落不明，成为当时的悬案。
“老陈是发现了三百两白银的下落。”沈清玄指着账本上的记录，“你看这行‘冬月廿三，埋于后院老槐树下’，应该是布庄老板当年藏银的位置。”
他让警员挖开书店后院的老槐树下，果然挖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装着三百两白银，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吾儿刘峰，若见此银，当以善用，勿学吾贪。”
刘峰在白银和纸条面前，终于崩溃：“是我爸让我来找账本的，他说瑞昌布庄的老板是我爷爷，藏了三百两白银。我找到老陈，他不肯把账本给我，还说要把白银捐给博物馆，我一时糊涂，就用剪刀捅了他……”
账本的缺页，是刘峰撕的——他怕别人看到藏银的记录。而剪刀上的指纹，是他握着老陈的手按上去的，想伪造自杀现场。
沈清玄走出旧书店时，巷口传来拜年的鞭炮声。周野手里拿着一本老陈收集的民国诗集，翻到扉页，上面是老陈的字迹：“旧书藏的是时光，不是贪心。”
沈清玄把诗集放在办公桌的铁盒旁，和林晓的日记、郑教授的《论语》排在一起。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林初南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少年笑得灿烂，像是在说：“清玄，你看，真相从来不会被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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