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刚越过巷口的青砖黛瓦,丁程鑫就推开了自家小院的门。院角的老葡萄架还没抽新叶,枯藤缠着木架,他拎着竹篮往巷外走——今日要去城东的书铺取订好的《昭明文选》,顺便买些宣纸回来。走出门时,心口的鹤纹玉佩轻轻撞了下衣襟,发出细微的声响,他下意识按住衣襟,指尖触到玉佩的温润,才想起这是半年前雨巷里,那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留下的。
书铺在巷尾,掌柜的见他来,笑着递过包裹好的典籍:“丁先生,您订的书到了,还多送了您一刀宣纸。”丁程鑫接过,指尖碰到书页的宣纸纹理,忽然想起柴房里的场景:马嘉祺靠在干草堆上,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解下玉佩时,红绳从颈间滑落的弧度,竟和这宣纸的纹路一样,在记忆里留了淡淡的痕。他晃了晃神,谢过掌柜,转身往回走,路过街角的茶摊时,本想停下来买碗凉茶,却不知怎的,脚步竟往城西的方向偏了半分——他忽然想起马嘉祺说过的“永安当铺”,听说就在城西,可他很快收住脚步,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必特意记挂。
回到小院时,日头已经升到半空。丁程鑫把典籍放在窗边的书案上,刚要研墨,却发现砚台里的墨早已干了。他往砚台里添了点水,慢慢研磨,墨汁在砚台里晕开时,他又想起马嘉祺的模样:那人递来玉佩时,指尖蹭过他的掌心,带着点雨水的凉,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得停下研磨的动作,指尖沾了点墨——不过是帮了个陌生人,怎么总想起这些细节?他摇了摇头,铺开宣纸,想写几句诗平复心绪,可笔尖落下,竟无意识画了只展翅的鹤,和玉佩上的纹样几乎一模一样。
傍晚时分,丁程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翻看着刚取回来的《昭明文选》。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点晚春的暖意,书页被吹得哗哗响。他伸手去按书页,指尖又触到心口的玉佩,忽然想起半年前雨巷里的雨——那时的雨也像这样,带着点凉,却让他记住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还有一块温热的玉佩。他合上书,望着巷口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竟泛起点莫名的空落,却又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而此时,百里外的驿站里,马嘉祺刚打发走汇报事务的属下。桌上的地图还摊着,红笔圈着的边境线格外刺眼,他揉了揉眉心,指尖却无意识摸向颈间——那里空空的,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常年戴玉佩留下的。他忽然想起半年前的雨巷:丁程鑫低头为他处理伤口时,额前的碎发沾着雨水,睫毛轻颤的模样,竟比这驿站里的烛火还要暖。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暮色,从行李里拿出一块油纸包——里面是路过点心铺时买的桃花酥,本是随手买的,此刻却觉得,这甜香竟和记忆里丁程鑫的模样有些像。他把油纸包重新塞回行李,嘴角不自觉抿紧——不过是受了人一点恩惠,怎么就总想起?他摇了摇头,转身重新看向地图,可眼底的冷意,却比刚才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