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想起许多事。想起山野间的自由,想起父母的慈爱,想起青川的守护,也想起裴瑾之温和的目光。
那个少年做错了什么?只因生在裴家,便要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而她,又做错了什么?只因一纸婚书,便要家破人亡?
不!她绝不认命!
天蒙蒙亮时,远处传来钟声。禾宜悄悄摸到窗边,见一队官差正挨家挨户搜查,心中冷笑:裴夫人果然动作快。
她在庙中寻了个隐蔽处藏好,心中盘算下一步计划。裴夫人既要害裴瑾之,必定还有后手。赵郎中的“病危”能骗她几时?
正思忖间,忽听庙外传来脚步声。禾宜心中一紧,忙躲到神像后。
进来的是个老乞丐,提着个破布袋,似是来此歇脚。他四下张望,见无人,便从袋中掏出个馒头啃起来。
禾宜稍松口气,却听那老乞丐忽然道:“姑娘既来了,何不出来相见?”
禾宜心中大惊,手握紧藏身的匕首。
老乞丐却不回头,继续道:“山神爷跟前,躲躲藏藏的多不敬。”他咬了口馒头,“放心,老巧儿不是多嘴的人。”
禾宜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出来:“老伯如何知道我在?”
老乞丐回头看她一眼,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姑娘身上带着药味,还有...血腥气。”他打量禾宜,“看打扮不像乞儿,倒像是...逃难的?”
禾宜警惕不语。老乞丐却笑道:“姑娘莫怕。老巧儿在这城里讨饭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他压低声音,“昨夜裴府走水,今早官差搜城,都是在找一个下毒害主的女子吧?”
禾宜心中一凛:“老伯知道什么?”
老乞丐从怀中掏出个东西:“这玩意儿,可是姑娘的?”
禾宜一看,竟是昨日她丢出墙外的纸鸟!只是这纸鸟被重新折过,翅膀处多了一道血痕。
“你...”禾宜惊疑不定。
老乞丐将纸鸟还给她:“昨日老巧儿在巷口捡到的。那卖糖糕的老翁被带走前,悄悄塞给了我。”他叹口气,“老翁让我转告姑娘:裴夫人心狠手辣,姑娘千万小心。”
禾宜接过纸鸟,心中酸楚:“老翁他...”
“被打折了腿,扔出城了。”老乞丐摇头,“裴府势大,草民如蚁啊。”
禾宜握紧纸鸟,眼中燃起怒火。又一个因她受害的人!
老乞丐看她神色,忽然道:“姑娘若信得过老巧儿,或许有个地方可暂避风头。”
禾宜警惕道:“为何要帮我?”
老乞丐笑了笑:“或许是因为...姑娘像极了我那早夭的女儿。”他眼中掠过一丝哀伤,“也或许是因为,老巧儿最见不得仗势欺人之辈。”
禾宜沉吟片刻。眼下她确实无处可去,这老乞丐虽来历不明,但似乎并无恶意。
“如此...多谢老伯。”
老乞丐带禾宜穿街走巷,来到一处偏僻院落。院中荒草齐腰,似是废弃已久。
“这里原是个染坊,后来败落了。”老乞丐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地下有个密室,知道的人不多。”
他挪开墙角一个破缸,露出个地道入口:“姑娘可在此暂避。一日三餐,老巧儿会送来。”
禾宜感激道:“多谢老伯相助。还未请教...”
“叫老巧儿便是。”老乞丐摆摆手,“姑娘好生歇着,我晚些再来。”
禾宜钻进地道,里面竟颇为干净,有床铺灯烛,甚至还有些干粮清水,似是常有人来。
她稍事安顿,心中却越发疑惑:这老巧儿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助她?这密室又是为谁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