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素衣,鬓发散乱,面色苍白却目光坚定,看上去真如悔过救夫的女子。
裴夫人又惊又怒,却不得不做戏:“你...你还有脸回来!”
禾宜叩首泣道:“媳妇自知罪该万死,但求母亲允媳妇救公子一命!之后要杀要剐,绝无怨言!”
众人见状,纷纷动容。族老们更是开口求情:“夫人,救人要紧啊!”
裴夫人咬牙,只得应下。禾宜被带至裴瑾之床前,见他面色青黑,气息微弱,心中不由一痛——赵郎中的“病危”做得太真了!
赵郎中取刀取血,禾宜忍痛伸手。鲜血滴入药碗,融于汤药之中。
“快给公子服下。”赵郎中道。
裴夫人却突然阻拦:“且慢!这药...”她怀疑地看着禾宜,“你可是又下了毒?”
禾宜抬头,泪眼婆娑:“母亲若不信,媳妇可先试药。”说罢端起药碗饮了一口。
众人见状,再无怀疑。汤药被喂给裴瑾之,不过片刻,他面色竟真的好转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神奇!真是神奇!”族老们惊叹。
裴夫人脸色铁青,却不得不强笑:“真是...多谢赵郎中了。”
禾宜跪在床前,看似关切地望着裴瑾之,手中却悄悄将一张纸条塞入他枕下。
这一切都被赵郎中看在眼中。他适时道:“公子需静养,诸位请回吧。少夫人既诚心悔过,便留下照料公子。”
族老们纷纷告辞。裴夫人狠狠瞪了禾宜一眼,也只得离去。
房中只剩禾宜与昏迷的裴瑾之。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公子,是我。你若能听见,便动动手指。”
等待良久,裴瑾之的手指微微一动。
禾宜心中一喜,继续道:“我知道下毒的不是你,你也知道不是我。我们要联手,才能活下去。”
裴瑾之的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一线。目光相遇,再无昨日的冰冷,只有深深的疲惫与了然。
他轻轻回握她的手,气若游丝:“许姑娘...辛苦你了...”
禾宜泪如雨下,多日的委屈与恐惧终于宣泄:“公子...你信我...”
“我一直...都信...”裴瑾之勉力道,“只是...不得不...”
话未说完,他又昏睡过去。但紧握的手未曾松开。
窗外,裴夫人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指甲掐进掌心。
“好个丫头...竟敢回来唱这出戏!”她冷笑,“既如此,便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夜色再次降临,禾宜伏在裴瑾之床边浅眠。忽然,一阵轻微响动惊醒了她。
抬头一看,窗外似有人影晃动。她心中一凛,悄悄握紧藏着的匕首。
门闩被轻轻拨开,一个黑影闪入房中,手中寒光一闪——直刺向床上的裴瑾之!
禾宜不及多想,扑上去挡住那一刀!剧痛从肩头传来,她咬牙反手一刺,正中刺客腹部!
刺客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外面传来脚步声,刺客急忙翻窗逃走。
禾宜肩头血流如注,却急忙查看裴瑾之:“公子!你没事吧?”
裴瑾之被惊醒,见状大惊:“许姑娘!你...”
话音未落,房门被撞开,裴夫人带着众人冲进来,一见房中情景,立即厉声道:“好个毒妇!竟敢夜半行刺!”
禾宜忍痛道:“母亲明鉴!是有刺客...”
“还敢狡辩!”裴夫人指着她手中的匕首,“证据确凿!来人!将这毒妇拿下!”
禾宜心中冰凉。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无论她救不救裴瑾之,今夜都必须死!
正当侍卫要上前时,忽听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
“母亲...且慢。”
裴瑾之挣扎着坐起,面色苍白如纸,目光却锐利如刀:
“刺杀我的...不是许姑娘。”他缓缓抬起手,指间捏着一枚玉佩,“而是...掉落此物之人。”
众人看去,那玉佩上清清楚楚刻着一个“林”字。
满室皆静。裴夫人脸色骤变,如同见鬼。
禾宜怔怔看着那枚玉佩,忽然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