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裴瑾之手中的那枚玉佩上——莹润白玉,精雕细刻,清清楚楚一个“林”字。
裴夫人脸色煞白,强自镇定道:“瑾之病糊涂了,一枚玉佩能说明什么?许是先前哪位客人落下的...”
“母亲说的是。”裴瑾之虚弱地咳嗽几声,却目光如炬,“只是这玉佩...是从那刺客身上扯下的。方才刺客逃窜时,孩儿看得分明——那人身形纤瘦,似是女子。”
“女子?”族老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蹙眉,“瑾之可能确定?”
裴瑾之微微颔首:“虽蒙面,但发髻形制与手上肌肤,确是女子无疑。”他转向禾宜肩头伤口,目露痛色,“若非许姑娘舍身相护,孩儿早已...”
话未说完,他又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渗出血丝。禾宜顾不上肩伤,急忙为他抚背:“公子保重!”
赵郎中快步上前把脉,面色凝重:“公子情绪激动,引动毒性!需立即施针!”
众人顿时慌乱。裴夫人趁机道:“既如此,都先出去!让赵郎中好生医治!”她瞥了禾宜一眼,“至于这毒妇...”
“母亲!”裴瑾之抓住裴夫人衣袖,气息微弱却坚定,“许姑娘...救我一命...请让她留下...”
裴夫人脸色变幻,最终咬牙道:“也罢!便让她将功折罪!”说罢拂袖而去。
族老们面面相觑,也陆续退出。房中只剩赵郎中、禾宜与昏迷的裴瑾之。
赵郎中迅速施针,低声道:“少夫人好胆识。只是这戏...唱得太过凶险。”
禾宜忍痛道:“若非如此,怎能逼出真凶?”她看向那枚玉佩,“先生可知这林家...”
赵郎中手下银针微顿,叹道:“林家与裴家是世交,林小姐更是...常来自家走动。”他意味深长地看禾宜一眼,“少夫人日后便知。”
禾宜心中了然。那日林小姐言语中的敌意,原来并非无缘无故。
施针完毕,裴瑾之面色稍缓。赵郎中为禾宜处理肩伤,见她咬牙忍痛却不吭声,不由赞道:“少夫人巾帼不让须眉。”
禾宜苦笑:“先生谬赞。只是...接下来该如何?”
赵郎中压低声音:“公子已醒,少夫人可与他细商。老朽在外守着。”说罢躬身退出。
房中烛火摇曳,映着裴瑾之苍白的脸。他缓缓睁眼,目光清明:“许姑娘...伤势如何?”
禾宜摇头:“皮肉伤,不碍事。”她拿起那枚玉佩,“公子方才...”
“是故意的。”裴瑾之轻声道,“那刺客身形魁梧,分明是男子。玉佩...是我早就备下的。”
禾宜愕然:“公子为何...”
“林家与母亲过往甚密,我中毒之事,林家脱不了干系。”裴瑾之眼中掠过痛色,“今日借此机会挑明,也好让族老们心生疑虑。”
禾宜恍然大悟:“所以公子早就在怀疑...”
裴瑾之点头,忽又咳嗽起来。禾宜忙喂他喝水,却听他低声道:“那日...对不起。我知你不是下毒之人...”
禾宜眼眶一热:“那公子为何...”
“母亲耳目众多,我若护你,你必死无疑。”裴瑾之握住她的手,“唯有让她以为我得逞,你才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