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气清新怡人,混杂着雨水的味道。昨夜在人们熟睡时下起的雨隔了一晚,似给整个村子蒙上了一层雾。
周小岩蹲在自家门口的一滩积水旁折纸,手中的蓝色方形纸被斜对角折了两个后便没了动作。他盯着手上的折纸像是在思考什么,下一秒,他恍然大悟的笑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刚折完,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周小岩寻声望去,好奇的盯着对面那户人家的房子。村里的房子一个挨着一个,加上吵闹的声音本就不小,邻里有些叹气说着什么什么真可怜,有些咒骂着天天这样吵烦死了。
周小岩隐隐约约听到几句:
“臭娘们,给老子起来,天天在村里勾搭男人你贱不贱?”
随着而来的是女人的哭声:“我没有,我只是……”
话没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男人的咒骂声再次响起,越骂越狠。
“别说了……孩子还在这里……”
女人怀里的男孩直直的盯着男人,看得他有点脊背发凉。
“嘿!狗娘养的,还敢瞪你爹?”
他举起手欲打,女人紧紧抱着孩子将其护在怀里……
周小岩被母亲抱进了屋里,母亲关上了门。门外的那滩积水里还飘着一张蓝色千纸鹤的折纸。
——
一个晴朗的下午,周小岩跟着干农活的母亲下了地。
年幼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一边自娱自乐。
人们干活的时间都是商量好的,今天该哪家浇地就是哪家。今天就轮到了周小岩家和他们对门的那户人家。
继他们一家后,对门那家的女人领着孩子姗姗来迟。
那是女人第一次带着孩子出来。
“艳子,今天带着小砚来了?”周小岩的母亲倪英,自然的和舒艳搭着话。
舒艳笑了笑:“是啊,孩子总在待着也挺闷的,偶尔带出来散散心也不差。”
两个女人彼此交谈着,两人是小时候的玩伴,从小便是朋友。自从舒艳嫁了人以后,倪英没少劝她离,但舒艳只是摇摇头,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舒艳因为长的好看,村里也有不少她的闲话,她丈夫听了这些杂言碎语也免不了怀疑,也觉得丢脸,自己一事无成没能力,奈何不了那些嚼舌根的便将气撒在了妻子身上。
周小岩坐在土路边,拨弄着手里的纸张。他折纸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他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折纸。
不多时,他便发现一个男孩坐在不远处帮助母亲看井。
周小岩盯着对方看了没两秒就猝不及防来了个对视,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反倒那个男孩有些拘谨的冲他笑了一下。周小岩思考了一下,起身走到了男孩身旁坐下。
男孩看起来更紧张了,他盯着流水的井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周小岩低着头折手里的纸,看起来很认真。
男孩瞟了一眼又一眼,最后忍不住问道:“你在折什么?”
“千纸鹤。”周小岩应了一句。
简单的两句话,就没了下文。
直到周小岩折完举起千纸鹤对着阳光看了两眼确认无误后,将千纸鹤递给了男孩。
男孩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着:“啊?给,给我吗?”
“嗯。”
“谢谢。”男孩双手接过,新奇的拨弄着千纸鹤的翅膀,“真好看。”
“喜欢吗?”周小岩问他。
“喜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
周小岩张了张口想告诉他这算不上什么礼物,但看到男孩开心的表情,话锋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啊?”男孩反应了一下,“陈砚,我叫陈砚。”
“陈……什么?”
“砚。”陈砚在空中比划着他的名字,“看到了嘛?”
周小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呢?”陈砚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小岩。”
陈砚还想说些什么,但母亲突然喊他过去,只好作罢。
两人道了别,陈砚的身影在刺眼的阳光下渐行渐远,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