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蝉鸣撕扯着闷热的空气。
一大早，周小岩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边揉着眼睛边下了床。
走到院子就看到倪英正站在门口皱着眉，周小岩走到她身边，拽了拽倪英的衣角，指着路中央的棚子问道：“那是什么？”
倪英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腿边的周小岩，有些意外：“这么早就起来啦？”
“嗯。”
“那是灵棚。”倪英蹲下身摸了摸周小岩的头，简单解释了一番，“专门给死去的人用的。”
“死是什么？”
“就是永远睡着的意思。”倪英也说不太清就简单的描述了一句。
周小岩点点头，没再追问。
灵棚将路对面的房子遮了个全，看不清对门的状况，但能听出来那里很吵。
倪英牵着周小岩穿过路走到对面，路上，周小岩四处张望着，灵棚上挂了个男人的照片，四周还有花圈。他还想多看几眼，倪英拉着他已经走进了对面的家里。
院子里有几个人围着一个女人，舒艳就坐在人群中央的椅子上，听着大家安慰的话恹恹的回应着。
周小岩感觉到牵着自己手的力度一松，倪英留下一句“别乱跑”，走向了舒艳。
他听话的站在原地没动。
约莫两三分钟，他听到人群原本安慰的话话锋一转，有人说：
“要我说啊，那男人的种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呀，好歹也是留着一样的血，万一长大了也像他那样……”
“我知道大家担心我。”舒艳扯起一个笑打断了她们，“小砚是我一手带大的，是个好孩子，我希望大家不要对孩子有偏见。”
“……”
几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散了后，舒艳身边只剩倪英一人。
“舒艳……”倪英担忧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迟疑的问出了口：“他的死……？”
“是意外。”舒艳淡淡的回道，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丈夫一样，“听说是昨晚喝多了，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头磕在了水泥地上，失血过多。”
倪英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这样啊……”
“今后有什么打算？”
“……”舒艳看了眼屋里的陈砚，招呼他过来，“小砚，你带小岩去一边玩会，好吗？”
“好。”
陈砚在屋里看了院子里的周小岩很久，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和对方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直到陈砚离自己越来越近，周小岩才回过神，任由陈砚拉着自己走出了门。
陈砚拉着他穿过一片小树林到了河边，这离村子比较远，听不到村里的交谈声和哀乐。
两个小孩肩靠肩坐在树荫下，周小岩随手捡起手边的石子扔到河里。
“扑通”一声，石子沉入了河里。
周小岩伸出手将陈砚的脑袋往自己肩上搂了搂，顺便说了句：“别伤心。”
“？”陈砚愣了愣，有些懵，“啊？”
“你不伤心吗？”周小岩不解，“我看她们都很难过的样子。”
空气安静了一瞬。
周小岩听到陈砚轻笑了一声：“我不伤心。”
相反，我很开心。
……
陈砚父亲的丧事办的很敷衍，下葬后一切回归平常，大家心照不宣的都没再谈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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