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镇的雨总带着股子铁锈味。林深跟着陈怀安跨进“福来茶馆”时，木门槛“吱呀”一声，混着里面的人声涌出来。
茶馆里挤了六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个个身上带着刚穿越的茫然。陈怀安往八仙桌旁一坐，敲了敲桌板：“都到齐了？新人组七人，跟我走。”
“等等！”扎高马尾的女孩举着手站起来，“我是网红主播李瑶，这副本能直播吗？我粉丝都等着……”
“直播？”肌肉虬结的健身教练嗤笑一声，掰断手边木椅的靠背，“等会变成尸块，你粉丝看得开心？”
李瑶的脸瞬间煞白。
林深扫过众人，默默记下每个人特征：
靠窗的寸头男人穿着旧军装，左胸别着枚褪色勋章，正摩挲着工兵铲——应该是退伍军人；
戴黑框眼镜的姑娘背着急救箱，指尖沾着碘酒，袖口还挂着“XX医科大学”的校徽——医学生；
缩在角落的男生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却卡在开机界面，脸色白得像纸——程序员；
穿洛丽塔裙的女孩攥着自拍杆，镜头还对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才喊着要直播的网红；
还有个穿运动背心的男人，正把桌上的茶碗一个个摞高，手臂肌肉绷得像铁块——健身教练；
最后是个扎马尾的小姑娘，缩在医学生身边，牙齿打颤，校服领口沾着泥——大一新生。
“张磊、苏晓、陈默、李瑶、周浩、吴倩。”陈怀安报出名字，“加上这位……”他瞥向林深，“新人001号。”
“林深。”他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青铜镜。
茶博士拎着铜壶过来续水，林深注意到他的手——皮肤泛着青灰，指节处有抓痕，倒茶时壶嘴抖得厉害，水溅在桌布上，晕开个深色圆斑。
“谢……谢谢客官。”茶博士转身时，后颈露出块暗红胎记，形状像朵腐烂的花。
林深没说话。他摸出笔记本，借着茶雾掩护飞快记录：“镇民体征异常：体温偏低（约32℃）、皮肤青灰、动作机械。茶博士后颈有尸斑状胎记。”
“发什么呆？”陈怀安踹了他椅子一脚，“等会跟紧我，丢了命可没人给你收尸。”
林深抬头，正撞见苏晓在给吴倩涂碘酒。小姑娘手腕上有道血痕，应该是刚才跑过来时磕的。苏晓皱着眉：“这伤口……怎么发黑？”
“尸毒？”陈默凑过来，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我查过资料，民国时期青棠镇确实爆发过尸变，说是从乱葬岗飘来的瘴气……”
“都闭嘴！”周浩突然吼道，“老子不想听这些！”他把摞高的茶碗扫落在地，瓷片四溅，“老子是来赚钱的！主神空间给的钱呢？”
陈怀安冷笑：“钱？活下来才配谈钱。”他掀开柜台下的木板，拽出个布包，“每人五发子弹，一把匕首。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林深接过布包，匕首入手冰凉。他摸出青铜镜，镜面不知何时蒙了层灰，双鱼纹在昏暗里若隐若现。
“出发！”陈怀安掀开茶馆门帘，雨幕扑进来，带着股腐臭。
七人跟在他身后，踩着青石板往镇公所走。林深走在最后，余光瞥见街角的黄狗——就是第一章那只肚子破洞的，此刻正趴在墙根，喉咙里发出“嗬嗬”声，腐肉里的蛆虫被雨水冲出来，在地上扭成白线。
“看什么呢？”张磊回头，工兵铲在肩头晃了晃。
林深摇头。他注意到所有镇民都挤在屋檐下，像被无形的手按住了似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只有卖糖粥的铜锅还在冒热气，糖浆凝固在锅沿，结成层暗红的痂。
镇公所的门虚掩着。陈怀安推开门，霉味混着檀香味涌出来。正墙上挂着幅“国泰民安”的锦旗，边角已经发黑。
“今晚九点前，守住镇西粮库。”陈怀安扯开地图，“粮够吃三天，三天后……”他没说完，目光扫过众人苍白的脸，“三天后要是还活着，主神会给奖励。”
“奖励？”李瑶抽着鼻子，“什么奖励？”
“源能点。”陈怀安扯了扯领口，“能换强化液、武器，甚至复活机会。不想死就拼命。”
林深盯着地图上的“镇西粮库”——那里标着个红圈，旁边写着“已封锁”。他突然想起青铜镜里的双鱼纹，和粮库位置重叠的部分，像极了明代双生陵的“锁龙井”。
“有问题？”陈怀安眯起眼。
“没有。”林深收起地图，“我需要支手电筒。”
“给你。”苏晓从急救箱里翻出个迷你手电，“我带了备用的。”
林深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但不像镇民那样毫无温度。他冲她点头：“谢谢。”
深夜十点，镇西粮库。
张磊扛着麻袋往回走，突然踉跄一步。月光下，他脚边的泥地裂开道缝，一只青灰色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指甲深深抠进他的鞋底。
“操！”张磊抡起工兵铲砸下去，泥浆迸溅，“是具腐尸！”
腐尸被砸得支离破碎，可那些碎肉还在蠕动，拼出半张青紫色的脸。
林深的手电光扫过四周。泥地里到处是挣扎的手，树后、墙根、井台边……成百上千的腐尸正从地底爬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
“尸变提前了！”陈默尖叫着往后退，笔记本电脑掉在地上，“我、我录到了！它们的移动轨迹……和双鱼纹的走向一样！”
苏晓拽住林深的袖子：“怎么办？粮库守不住！”
林深望着逐渐逼近的尸群，又看了看掌心的青铜镜。双鱼纹在月光下泛起微光，像在指引什么。
“跟我来。”他拽着两人往粮库后墙跑，“陈怀安说这里有密道。”
后墙根的荒草里，果然埋着块刻着双鱼纹的青石板。林深用力一推，石板“咔”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腐臭的风从下面涌上来。
“赌一把？”他回头看苏晓和张磊。
张磊啐了口：“老子当兵八年，就没怕过死！”
苏晓攥紧药箱：“我跟你们一起。”
林深率先跳下石阶。黑暗中，青铜镜突然发烫，双鱼纹的轮廓在他掌心灼出红痕。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尸群的嘶吼越来越近，石阶上方传来陈怀安的怒吼：“新人组！快滚进密道！”
林深按下青铜镜，黑暗里有幽蓝的光流转——
他们逃进了更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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