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我挥舞着玻璃碴，寒光在警报红光下跳动。实验体们发出低语："容器...""null""移植完成率97.6%...""null"
背后突然传来规律脚步声，某种熟悉的气息逐渐逼近。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和芯片震动的频率渐渐同步。
"欢迎回家，A-01。"
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僵硬。不是银灰瞳女孩，也不是任何一个实验体。这个声音，我在梦里听过无数次。
我僵在原地，那个声音太熟悉了。是母亲。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高跟鞋踩在钢板上的声音。实验体们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穿黑色套装的女人走来。她五官和我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
"妈..."喉咙发紧，这个字冲出口时带着颤抖。
"不许叫她。"银灰瞳女孩突然抓住我肩膀，"你不过是个失败品。真正的林婉清早就..."
枪声打断了她的话。
女人手中的银色手枪还在冒烟，银灰瞳女孩额头有个血洞，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她摸了摸伤口，碎裂的皮肤下露出金属骨骼。
"母亲"走到我面前，指尖划过我的脸颊。她的指甲涂着暗红色指甲油，和当年给母亲梳头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十五年前的手术室里，你选择了我们。"她声音很轻，"现在，该做个了断了。"
我后退一步，后背撞到冷冻舱上。玻璃映出我们的倒影——我和她，还有后面无数个我组成的灰色人墙。
"陈志远在哪？"我问。
女人表情变了，手指突然掐住我脖子。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不该来找你的。"她咬牙切齿，"要不是他，实验早该成功了。"
我拼命挣扎，指甲抠进她手腕。她却笑了："看看这个。"
按下遥控器，天花板上投影出画面。是陈志远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画面切换，变成他在雪山滑倒的画面，雪地上溅开的鲜血格外刺眼。
"都是假的..."我喘着气说，手指抠进掌心，"那些记忆..."
"比你想象的更真实。"女人松开手，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每次重生都是新的实验，你越接近他，移植完成率就越高。"
我抬头瞪着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欠他的。"她蹲下身，手指戳在我胸口，"1997年高考，你自愿放弃录取资格。你以为是为了爱情，其实是为了完成认知重构的第一步。"
我想跑，却被一群刚苏醒的实验体拦住。她们围成一圈，慢慢收紧包围圈。蓝纹开始发烫，疼得我咬紧牙关。
"让开！"
玻璃碴挥舞起来，机械臂突然从天花板降下来，对着最近的实验体就是一拳。她飞出去撞碎了三个冷冻舱，蓝色液体在地上汇成小河。
"警告，非授权实验体接近核心容器。"机械音响起。
趁这个机会，我冲向主控台。操作面板还亮着，屏幕上显示着"原始档案-A-01"。我想点开，但手指刚碰到屏幕就触发红色警报。
"警告，强制解封程序启动。"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液压声，所有冷冻舱开始同步开启。我看到最年长的实验体眼角已有皱纹，最幼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岁。她们都穿着灰色连体服，左胸位置隐约有编号烙印。
"终于等到你了。"银灰瞳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该换我们活了。"
一个半裸的实验体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皮肤下蠕动着黑色血管："容器该换人了。"
本能地甩手，机械臂自动反击弹出，将她击飞撞碎玻璃。蓝色冷冻液喷溅满地，我看到她伤口露出机械骨骼。
"你们...都是机器？"
"比你更接近完美。"银灰瞳女孩走过来，伸手想摸我的脸，"要不要看看真正的林婉清长什么样？"
我躲开，撞翻了操作台。多块显示屏坠落，火花四溅。
包围圈越来越小，实验体们发出低语："容器...""null""移植完成率97.6%...""null""最后一次机会..."
后颈芯片突然剧烈震动，和心跳完全同步。这不是之前那种疼痛，而是一种奇异的共振。
"逃。"
什么？我愣住了。芯片里传来陌生的指令。
"怎么了？"银灰瞳女孩注意到我的异常。
"没什么。"我摇头，抓紧行动。机械臂不知为何开始阻挡其他实验体靠近，它和我的心跳保持一致。
"警告，原始档案-A-01数据泄露。"
什么？我转身看向主控台。屏幕闪烁着，显示出一段文字：
"第48次认知重构实验体，林婉清，死亡时间：1997年6月15日，地点：XX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室。"
"这不可能！"我后退，"我还活着！"
"你只是通往完美的桥梁。"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真正的林婉清已经死了，你不过是承载她意识的容器。"
"那为什么会有四十七个实验体？"我指着周围，"为什么她们都有我的脸？"
"因为前四十七次都失败了。"母亲走近，"只有你最接近完美，移植完成率已经达到97.6%。"
"所以陈志远呢？"我问，"他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他只是催化剂。"母亲冷笑，"没有他，你永远也不会主动靠近核心容器。"
"那为什么要让我重生？"我的声音颤抖，"为什么要给我那些记忆？"
"为了让你产生情感波动，提高移植成功率。"母亲的眼神冰冷，"每一段重生经历，都是精心设计的实验步骤。"
我盯着她的脸，突然发现她在说这些话时，嘴角有一丝细微的抽搐。就像...
就像她在撒谎。
"警告，数据传输中断。"机械音响起，"检测到非法访问。"
一道蓝光闪过我的视野，芯片传来新的信息：坐标定位，西伯利亚。
"现在，该结束了。"母亲举起手枪，"让我们完成最后一步。"
机械臂突然转向，挡在我面前。它的动作不再受控制台指挥，而是完全跟随我的心跳频率。
"逃。"芯片再次传来指令。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枪声。玻璃碎片在耳边炸开，但我已经冲进刚刚打开的逃生通道。
"警告，A-01脱离控制范围。"
"警告，移植完成率下降至97.3%。"
我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芯片里的坐标指引着方向。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但我知道，这次我不会停下来了。
"逃。"芯片第三次重复。
我不知道是谁在帮我，但这一刻，我决定相信这个陌生的指令。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而活。
逃生通道的金属门在身后重重合拢，我扶着墙大口喘气。警报声变得沉闷，但后颈芯片的震动越来越强烈。
"往左。"
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是母亲，也不是银灰瞳女孩。这个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让我莫名安心。我踉跄着往前跑，走廊两侧的应急灯忽明忽暗。
身后传来液压启动的声响，机械臂正在追击。我拐过弯道时，余光瞥见走廊尽头闪过一抹银灰色——是实验体们。
"右转。"
这次我听从指令，冲向右侧通风管道。爬进狭窄空间时，指尖擦到管壁上的锈迹。身下的网格突然塌陷，我整个人坠入黑暗。
摔在硬质地面上时，听到玻璃碎裂的脆响。这不是普通的地面，而是藏在地底的另一层实验室。比我之前见到的都要古老，操作台上落满灰尘的电脑还在闪烁。
"他们没找到这里。"
芯片传来的信息让我浑身一震。这间实验室的布局和主控室相似，但角落里立着个布满电缆的人形装置。走近时，我看到它的面容——和我一模一样。
"这是最初的你。"声音顿了顿，"也是真正的林婉清。"
我伸手触碰玻璃罩，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装置内部的液体泛着微光，那些电缆深深扎进她的太阳穴。全息投影突然亮起，1997年的手术室浮现眼前。
画面里的女人躺在手术台上，肚子隆起明显。医生们围着她忙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记录数据。我认出那是年轻时的父亲。
"认知重构计划始于你出生前。"声音变得悲伤，"他们需要完美容器承载意识。"
我盯着投影中的女人，她的手指突然抽搐。画面剧烈晃动，我听到她嘶哑的喊声："不要...不要让他..."
"让她闭嘴！"男人吼道。画面戛然而止。
"那是..."我的声音发抖。
"你母亲最后的呼喊。"芯片回答，"他们杀了她，为了创造更好的你。"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慌忙躲到实验台下。透过缝隙，我看到"母亲"走进来。她站在装置前，伸手抚摸玻璃罩。
"这么多年，还是你的脸最接近完美。"她的声音充满厌恶，"可惜你太软弱了。"
我屏住呼吸，看着她拔出手枪对准装置。枪声炸响的瞬间，我扑出去撞翻她。
"为什么？"我死死按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要毁掉最初的那个我？"
她冷笑："因为她拒绝移植陈志远的记忆。"
我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
1997年夏天，高考后的蝉鸣声中，我坐在教室后排。陈志远抱着篮球走过来，汗珠顺着他的下巴滴在试卷上。
"要不要去游泳？"他笑着问，"听说护城河新修了堤坝。"
那天我没有回家。深夜里，我蜷缩在河边的芦苇丛中，听着远处传来的喧哗声。救护车的蓝光划破夜空，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你终于想起来了。"芯片说，"那天你本该去考场，却选择了逃避。"
我松开手，看着"母亲"慢慢站起。她拍掉西装上的灰尘，眼神里闪着疯狂的光。
"现在，让我们完成未竟的实验。"
她按下遥控器，整个地下实验室开始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备用电源的嗡鸣声越来越大。
"逃。"芯片再次提醒。
我转身冲向控制台，发现这里还能启动紧急程序。红色按钮上方写着"记忆重置"，下方是"意识清除"。
"选一个。"声音变得清晰，"继续当他们的容器，或者彻底结束这一切。"
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咔哒声。我握紧拳头，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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