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毁掉最初的我?"我的指甲掐进她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皮肤。实验室里飘着一股陈旧的金属锈味,混着不知何处传来的电流嗡鸣声。
"因为她拒绝移植陈志远的记忆。"她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划开我记忆的迷雾。1997年夏天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高考前夜,我在教室后排看着陈志远抱着篮球走来,汗水滴在他递来的试卷上。
银灰瞳女孩举枪逼近:"容器该换人了。"机械臂突然转向,挡在我面前。它的动作不再受控制台指挥,而是完全跟随我的心跳频率。"逃。"芯片再次传来指令,这次带着奇异的共振,后颈的疼痛与心跳完全同步。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1997年的手术室浮现眼前。年轻时的父亲在记录数据,我看到母亲最后的挣扎:"不要...不要让他..."
"你母亲最后的呼喊。"芯片声音变得悲伤,"他们杀了她,为了创造更好的你。"
"妈..."喉咙发紧,这个字冲出口时带着颤抖。她拍掉西装上的灰尘,眼神里闪着疯狂的光:"现在,让我们完成未竟的实验。"她按下遥控器,整个地下实验室开始震动,备用电源的嗡鸣声越来越大。
我转身冲向控制台,发现这里还能启动紧急程序。红色按钮上方写着"记忆重置",下方是"意识清除"。子轩七岁生日的画面闪现:他抱着我的脖子说"妈妈最棒",那时的我以为这就是全部的世界。思涵高中毕业照浮现:她穿着白裙子站在校门口,阳光照在她倔强的脸上,那年她第一次叫我"林婉清"。
"选一个。"芯片声音变得清晰,"继续当他们的容器,或者彻底结束这一切。"
身后高跟鞋的咔哒声越来越近,空气中飘来熟悉的香水味,和我梳妆台上的那瓶一样。机械臂不知为何开始阻挡其他实验体靠近,它和我的心跳保持一致,就像当年子轩学步时我牵着他的手。
"要不要看看真正的林婉清长什么样?"银灰瞳女孩伸手想摸我的脸,我躲开,撞翻了操作台。多块显示屏坠落,火花四溅。
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但后颈芯片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我握紧拳头,按下了"记忆重置"。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主控系统崩溃,蓝光闪烁,数据流紊乱。
"警告,A-01脱离控制范围。""警告,移植完成率下降至97.3%。"
我头也不回地向前奔跑,芯片里的坐标指引着方向。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但我知道,这次我不会停下来了。
陈志远雪山滑倒的画面与真实记忆重叠:那个在暴雨夜背着我去医院的男人,那些深夜里写论文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这些记忆都带着淡淡的蓝纹——它们不是真实的。
实验室蓝光渐渐转为暖黄,警报声化作悠扬旋律。监控屏幕里闪过无数个我的面容,从婴儿到老年,每个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手指残留着按钮的余温,耳边响起两个重叠的声音:"欢迎回家A-01"与"银杏协议已激活"。
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的画面,我看到"母亲"倒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她的眼神不再凌厉,反而带着一丝解脱。陈志远的全息影像在虚空中闪烁,嘴里反复说着那句:"婉清,我对不起你。"
芯片发出低鸣,屏幕上浮现出"银杏协议重启"字样。新的警报声响起,但这次的节奏像一首摇篮曲。我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体慢慢失去知觉。
"欢迎加入反抗军。"芯片最后一句话让我心口一震。原来,这场重生游戏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个玩法。
我撞翻操作台时,一块显示屏擦着耳畔飞过。火花在脚边炸开的瞬间,机械臂突然调转方向,将追兵全部拦在外面。它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就像当年子轩学步时我牵着他的手。
"你还不明白吗?"银灰瞳女孩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你只是失败品,我们才是完美的容器。"
后颈芯片开始发烫,那种灼烧感和暴雨夜发烧时陈志远背上的温度一模一样。我踉跄着扶住控制台,看见玻璃反射出自己苍白的脸——和母亲临终前监控画面里的面容完全重叠。
"警告,记忆屏障开始崩解。"机械女声突然响起,"移植完成率下降至96.8%。"
"快跑。"芯片里的声音变得急促,这次带着明显的焦虑,"他们要启动神经阻断程序了。"
警报声突然变了调,不再是尖锐的警告,而是我每天早晨设置的闹钟铃。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疯狂跳动:思涵穿校服的清晨、子轩幼儿园毕业典礼、陈志远递来咖啡时沾着水珠的手指。所有画面边缘都泛着诡异的蓝光。
"欢迎回家A-01。"另一个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冰冷的电子音混着熟悉的香水味。那是我梳妆台上常年摆放的那瓶香水,瓶身刻着母亲的名字。
银灰瞳女孩扣动扳机的瞬间,机械臂猛地扭曲变形。金属断裂声中,我扑向控制台。两根数据线垂下来缠住手腕,像有生命般将我的掌心按在生物识别区。
"记忆重置已启动。"
"意识清除已启动。"
两个提示音同时响起,红色按钮开始闪烁。全息投影里闪过无数个我:婴儿床里的啼哭、婚礼上的笑容、产房外的焦急等待。每个画面都真实得令人心痛,可我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不是重置,是唤醒。"芯片声音突然变得温柔,"看看真正的林婉清长什么样。"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按钮的红光映在满地玻璃碴上。那些锋利的碎片里倒映出无数张脸,每张都在无声地呐喊。我握紧拳头砸向按钮,却在最后半寸停住——某个玻璃片里映出的画面让我浑身发冷。
那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在暴雨里奔跑。她怀里抱着襁褓,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实验室。这个画面没有蓝纹,也没有数据流,只有真实的雨滴打在镜头上的水花。
"妈..."喉咙发紧,这个字冲出口时带着颤抖。身后高跟鞋的咔哒声越来越近,但芯片的震动频率突然加快,和那个奔跑的身影脚步完全同步。
"选一个。"芯片声音变得清晰,"继续当他们的容器,或者彻底结束这一切。"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生物识别区,那里浮现出一行小字:"记忆移植完成率96.5%"。数字还在不断下降,每下降0.1%,我就多想起一点真相。当降到96.3%时,我终于看清那个暴雨夜的全貌——父亲举着注射器追来,母亲把襁褓塞进我怀里。
"欢迎回家。"通风管道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母亲的声音。
我转身抓住最近的实验器材砸向银灰瞳女孩,她躲闪时露出的破绽让我想起训练营的格斗课。那个暴雨夜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背着襁褓狂奔,穿过废弃工厂区,直到遇见陈志远开着卡车出现。
"警告,银杏协议即将激活。"
警报声突然变得柔和,像是母亲哄睡时哼唱的摇篮曲。我头也不回地按下按钮,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主控系统崩溃的瞬间,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监控画面里闪过无数个我,从婴儿到老年,每个都带着不同的表情。
"欢迎加入反抗军。"芯片最后一句话让我心口一震。原来,这场重生游戏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个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