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思涵的尸体走出废墟，吊坠蓝光指向东方。身后实验室还在塌陷，扬起漫天尘埃。陈志远在瓦砾堆里挣扎，嘴里喊着什么，但那些话早就不重要了。
怀里的姑娘还带着体温，手指垂落在我臂弯上。她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发梢沾着玻璃碎片。我轻轻放下她，在她胸口画了个十字。远处传来引擎声，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我不能久留。
芯片嗡鸣一声，吊坠突然转向东南方。我抹了把脸上的灰，起身往那个方向走。脚下的碎石咯吱作响，空气中混杂着焦糊味和血腥气。
走了没多久，芯片亮起一道红光，显示"档案室：0.3公里"。我跟着指引拐进一片荒地，发现块歪斜的墓碑上刻着"银杏"二字。用力推了推，墓碑竟缓缓移开，露出个黑乎乎的入口。
顺着铁梯往下爬，腐臭味扑面而来。通道两侧是生锈的金属门，上面都贴着"银杏计划"的标签。走到尽头，看到扇红色大门，上面有个指纹识别器。我把思涵的手指按上去，滴的一声，门开了。
档案室里昏黄的灯光忽闪，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四周摆满高高的书架，上面堆满了泛黄的资料。正中央有排监控屏幕，正在播放我的影像——不止一个我，而是几十个，每个都在重复着不同的场景。
我走近最中间那台机器，屏幕突然切换成童年画面。七岁的我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母亲蹲下来教我认识工蚁和兵蚁。这一幕我记得清清楚楚，但下一秒画面突然扭曲，出现一行字："情感模拟测试-第17次循环"。
"不..."我往后退，撞到身后的书架。纸张哗啦啦掉了一地，一张照片从中间飘落。我弯腰捡起，背面写着"你不是她，你只是替身"。
手一抖，照片差点掉落。翻到正面，竟是我和母亲的合影。不对，照片里的女人眼角有颗泪痣，而我记得母亲没有。我拼命回忆，却发现关于泪痣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终于找到这里了？"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到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阴影里。她慢慢走出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你是谁？"我下意识后退。
"你的创造者。"她走到监控屏前，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穿白大褂的护士抱着个婴儿，边上标注"林婉清-A-01-48"。
我感觉胃部一阵抽搐："什么意思？"
女人按下暂停键："你以为自己是谁？林婉清？不，你只是第48号复制品。真正的她..."她顿了顿，"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胡说！"我吼道，但声音有些发抖，"我明明记得..."
"记得什么？"她冷笑打断，"你记得的每一件事都是植入的。从你出生那天起，就在为这场戏做准备。"她滑动屏幕，跳出更多画面。
我看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陈志远，他送我生日礼物；看到子轩摔门而去，思涵在房间里哭；看到母亲病床前的我...所有画面都被打上时间戳，旁边还标着"情感模拟测试"。
"够了！"我冲过去想关掉屏幕，却被她抓住手腕。她的手掌冰冷，眼神却像火一样灼人。
"想知道真相吗？"她松开手，调出另一段视频。画面里，另一个我坐在实验室里，身边是个戴婚戒的女人。她们在说什么我看不清，但能猜到是母女对话。
"这才是你的记忆。"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过是替代品，连悲伤都是程序设定的。"
我跌坐在地，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些我以为真实的回忆，那些让我痛苦挣扎的日子，竟然都是假的？我摸到后颈的芯片，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眼前一黑，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我看到自己一次次重生，一次次被人操控。陈志远、思涵、子轩...他们都是剧本里的人物。我的愤怒、我的反抗，全都是实验数据。
"我不是她..."我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可我也不想再当替代品。"
芯片又亮起一道光，显示"记忆清除选项已解锁"。我盯着屏幕，想起思涵临终时的话。她说要我为自己活，可如果连"我"都是假的，怎么活？
身后传来脚步声，女人又开口："你逃不出这个循环。"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下确认键。警报声骤然响起，整个档案室开始震动。天花板的灯管接连炸裂，文件如雪片纷飞。
"你疯了！"女人朝我冲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我转身冲向出口，身后传来机械音："欢迎加入真实世界。"
冲出地道，夜风扑面而来。我仰头望天，一滴泪落在芯片上。它和吊坠同时发光，这次指向完全陌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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