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周日的清晨,阳光依旧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细碎光斑,只是这次,光斑里多了个缠着红绳的玻璃罐——里面装满了三百六十五只纸飞机,每只机翼上都画着小太阳,有的旁边写着“今天无归说绿豆沙很甜”,有的标着“帮她解出最后一道数学题啦”。
温无归刚走到熟悉的靠窗位置,就看见谢渡淮正低头摆弄着什么。他穿着和去年初见时相似的白衬衫,手腕上那根旧红绳依旧系着纸星星,只是旁边多了个小小的银环,上面刻着个“归”字。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朝她笑,露出两颗虎牙,桌上摆着的东西瞬间让温无归红了眼。
一杯温蜂蜜水放在她惯坐的椅边,杯壁上贴着张便签,是她熟悉的工整字迹:“空腹别看书,先喝温水”;旁边的小盘子里,苹果块切得比去年更均匀,牙签换成了她喜欢的草莓图案;最显眼的是本摊开的笔记本,封面贴着去年那支薄荷绿钢笔拓印的小太阳,内页里,她去年没弄懂的数学题旁,除了两种解法,还多了行小字:“一周年快乐,我的小太阳”。
“去年今天你就是在这,问我能不能讲题。”谢渡淮拉过她的手,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指腹,和去年闭馆时一样的力道,“我特意提前来,把去年的东西都备齐了,就是苹果切得慢了点,怕你等急。”他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新的玻璃罐,罐口系着青绿色绳结,和去年那个端午小粽子的绳结一模一样,“今年还要继续攒纸飞机吗?我买了更大的罐子。”
温无归没说话,先拿起那杯蜂蜜水,还是熟悉的甜度,抿一口时,指尖又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这次两人都没顿住,反而相视而笑。她低头咬了块苹果,脆甜的口感在嘴里散开,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给她挖的红薯芯,眼眶又热了热:“谢渡淮,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谢渡淮把那本笔记本推到她面前,又从口袋里掏出支钢笔,笔身是更深些的薄荷绿,笔帽上的小太阳旁边,多了个小小的星星图案,“去年那支你用了快一年,笔芯快没了,我特意找老板定制了这支,刻了星星,和我手腕上的这个配一对。”他说着,拉起她的手,把钢笔放在她掌心,“以后换这支写笔记,还能少用点中性笔。”
温无归握着钢笔,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划了下,流畅的触感和去年一样,却又多了份沉甸甸的暖意。她翻开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发现谢渡淮贴着张照片——是去年两人在老槐树下的影子,被暖黄的路灯拉得很长,缠在一起。照片旁边写着:“去年的影子,今年的我们,明年还要一起拍。”
“对了,还有个东西。”谢渡淮忽然起身,从包里拿出个保温袋,里面是两碗绿豆沙,上面还冒着热气,“老板说夏天喝热的也舒服,我特意让他多放了蜜枣,和去年你说好吃的那次一样多。”他把一碗推到她面前,自己拿起另一碗,却没吃,只是看着她,“你先尝,要是不够甜,我包里还有糖。”
温无归舀了勺绿豆沙,绵密的豆沙裹着蜜枣的清甜,和去年街角糖水铺的味道分毫不差,甚至更甜些——因为这次,谢渡淮没把自己碗里的蜜枣拨给她,而是在她碗里多放了三颗。她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嘴角,像去年那样,伸手替她擦了擦沾上的豆沙,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还是和去年一样,吃什么都沾嘴角。”
阳光慢慢爬到两人的笔记本上,老槐树的影子在窗台上轻轻晃。温无归忽然想起去年自己踮脚碰他脸颊的瞬间,这次,她没跑,反而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谢渡淮,一周年快乐。还有,今年的纸飞机,我也要和你一起折。”
谢渡淮的耳尖瞬间红了,却立刻握紧她的手,把那个新玻璃罐放在两人中间:“不止今年,以后每一年的纸飞机,我们都一起折。”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只新折的纸飞机,机翼上的小太阳画得比之前更圆,旁边写着:“一周年,下一个周年,还有好多好多年。”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老槐树的清香,纸飞机在桌面上轻轻晃了晃,像在回应他们的约定。温无归看着谢渡淮眼里的光,忽然觉得,去年的阳光很好,今年的阳光更好,而以后有他在的每一天,阳光都会这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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