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端敏长公主府。
时值盛夏,公主府后园的荷花开得正好,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水榭凉亭中,宾客云集,衣香鬓影,比之前的海棠雅集更多了几分清凉雅致。
沈月凝今日特意选了一身淡紫色的烟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与满池荷花相映成趣。发间依旧只簪着那支白玉梨花簪,清丽脱俗。她安静地坐在柳氏身边,姿态优雅,神色平静,与周遭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林晚乔则穿着一身粉霞色锦裙,打扮得比往日更加精心,脸上施了薄薄的脂粉,遮掩住连日来筹谋的疲惫。她坐在稍远些的位置,目光不时扫过沈月凝,眼中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恶意。
"凝儿,可是身子不适?"柳氏注意到沈月凝今日格外安静,关切地问道,"若是累了,就去偏殿歇息片刻。"
沈月凝微微一笑:"母亲放心,女儿无事。只是看着这满池荷花,想起'出淤泥而不染'的句子,一时有些出神。"
柳氏欣慰地拍拍她的手:"我的凝儿真是长大了,越发沉稳了。"
说话间,端敏长公主驾到,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沈月凝抬眼望去,果然在长公主身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二皇子萧景珩和三皇子萧景恒竟然都来了。
萧景珩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更显温润如玉;而三皇子萧景恒则是一身墨色锦袍,眉目间带着几分凌厉之气。两位皇子的出现,让在场的贵女们都不由得紧张起来,纷纷整理仪容,希望能得皇子青眼。
林晚乔更是激动得手心冒汗,她偷偷瞥向萧景珩,见他目光扫过全场,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顿时心如擂鼓。
宴至中途,长公主提议众人泛舟游湖,赏荷采莲。这可是个亲近自然、也是亲近彼此的好机会,公子小姐们纷纷响应。
画舫缓缓行驶在荷塘中,清风拂面,带来阵阵荷香,令人心旷神怡。沈月凝与几位相熟的贵女同乘一舟,偶尔伸手轻触近处的莲叶,神态闲适。
林晚乔则与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会意,悄悄退到船舱角落,对一个侍立的小丫鬟低语了几句。
不多时,画舫靠岸,众人陆续下船。沈月凝刚踏上岸,忽觉一阵头晕,脚下踉跄了一下。
"小姐!"锦书连忙扶住她,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您怎么了?"
这边的动静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柳氏急忙走过来:"凝儿,可是中暑了?"
"母亲,我......我有些头晕......"沈月凝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看起来十分不适。
端敏长公主也关切地走来:"快扶沈小姐去水榭歇息,传刘太医过来瞧瞧。"
"不必麻烦......"沈月凝虚弱地摆手,"歇息片刻就好......"
"这怎么行?"长公主坚持道,"刘太医就在府中,让他看看大家都放心。"
林晚乔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心中狂喜。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她强压着兴奋,装出担忧的样子上前:"凝姐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莫不是有了什么喜事?"
这话说得含蓄,但在场的都是明白人,顿时各种目光都聚焦在沈月凝身上。未婚女子若是被诊出喜脉,那可是天大的丑事!
柳氏脸色一变,厉声道:"晚乔,休得胡言!"
林晚乔立即委屈地低下头:"姨母恕罪,晚乔只是担心姐姐......"
这时,刘太医已经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为沈月凝诊脉。水榭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诊断结果。
刘太医诊了左手又换右手,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半晌,他收回手,沉声道:"沈小姐这脉象......"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晚乔更是紧张得攥紧了帕子,就等着刘太医说出那句决定性的话。
然而,刘太医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小姐这是中了毒!"
"什么?"众人哗然。
"中毒?"端敏长公主震惊地站起身,"刘太医,你可诊清楚了?"
"回长公主,千真万确。"刘太医神色严肃,"沈小姐中的是一种西域奇毒,名为'幻珠散'。此毒能令女子脉象如孕,状似害喜,实则伤身损元。若是误诊为喜脉,服用安胎药物,更是会加重毒性,后果不堪设想!"
水榭中顿时炸开了锅。不是喜脉,是中毒!还是西域奇毒!
柳氏又惊又怒:"是谁?是谁要害我的凝儿?"
沈月凝虚弱地靠在锦书怀中,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林晚乔瞬间惨白的脸上。
"长公主、母亲,"她声音微弱却清晰,"女儿近日确实时常感到不适,但自知清白,绝无可能是什么喜脉。如今既知是中毒,还请长公主和母亲为女儿做主,查出下毒之人!"
端敏长公主面色铁青:"查!必须严查!敢在本宫的宴会上下毒,真是胆大包天!"
林晚乔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住。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是喜脉吗?怎么会是中毒?她猛地看向周嬷嬷,却见周嬷嬷也是一脸惊恐,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侍卫匆匆进来禀报:"长公主,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侍卫手中托着一枚羊脂玉佩和一卷诗笺。
林晚乔看到那枚玉佩,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那是她让周嬷嬷从库房中偷出来的,准备栽赃给沈月凝的"定情信物"!
沈月凝看着这一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