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息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宋霖年的感情，是在十八岁生日的前一晚。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他趴在书桌前赶模拟试卷，台灯暖黄的光把字迹映得柔和。宋霖年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走进来，瓷碗边缘沾着几粒葱花，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先吃口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宋霖息抬头时，正好撞进宋霖年的目光里。哥哥刚洗完澡，发梢还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棉质睡衣里，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他伸手把筷子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宋霖息的手背，那点温热像电流般窜进心底，让宋霖息猛地缩回手，耳尖瞬间烧得发烫。
“怎么了？烫到了？”宋霖年皱了皱眉，伸手想碰他的手，却被宋霖息慌忙躲开。他看着弟弟眼神躲闪的样子，只当是备考压力大，没再多问，只揉了揉他的头发：“慢慢吃，我在客厅等你，有不会的题随时叫我。”
门轻轻合上的瞬间，宋霖息盯着碗里的面条，却没了半点胃口。他和宋霖年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宋霖年会把鸡腿让给他，会在他被隔壁小孩欺负时挡在身前，会在他高考前陪他刷题到深夜。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依赖悄悄变了味：他会下意识盯着宋霖年的侧脸发呆，会珍藏哥哥穿过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外套，会在宋霖年和同学打电话时，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对方是不是女生。
这份见不得光的心思，像藤蔓一样在心底疯长，让他既恐慌又贪恋。
宋霖年高考结束那晚，家里办了小小的庆祝宴。父母喝了点酒，笑着说等两个儿子考上大学，就带他们去旅行。宋霖息坐在宋霖年身边，指尖悄悄攥着桌布，看着哥哥和父亲碰杯时扬起的嘴角，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胀。
深夜，他辗转难眠，索性爬起来去客厅倒水。客厅没开灯，只有阳台透进来的月光，勾勒出宋霖年的身影——他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旧相册，正翻看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还没睡？”宋霖年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他，月光落在他眼底，温柔得让人心颤。宋霖息捏着水杯的手指泛白，沉默了几秒，突然脱口而出：“哥，我有话跟你说。”
宋霖年合上相册，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宋霖息坐下时，能清晰地闻到宋霖年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那是哥哥常用的洗衣液味道。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冰凉：“哥，我……我好像依赖你。”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虫鸣声断断续续。宋霖年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宋霖息，眼神里带着震惊，还有一丝宋霖息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霖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是……”
“我知道我们是兄弟！”宋霖息猛地打断他，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会想你，会盯着你发呆，会嫉妒跟你说话的女生……哥，我是不是很奇怪？”
他以为宋霖年会厌恶地推开他，会斥责他荒唐，甚至会再也不理他。可宋霖年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伸手，把他揽进怀里。哥哥的怀抱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温暖，熟悉的雪松味包裹着他，让他忍不住哭得更凶，把所有的恐慌和委屈都发泄出来。
“别哭了。”宋霖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霖息，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宋霖息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你知道？”
“嗯。”宋霖年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指尖的温度让宋霖息心头一颤，“我看到你藏起来的、我穿过的外套，看到你写在日记本里的、没写完的句子，看到你每次看我时，眼神里不一样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认真得让宋霖息心跳加速：“我也害怕过，也挣扎过，可我发现，我没办法把你只当成弟弟。霖息，我也是，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
宋霖息愣住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了出来，像雨后初晴的阳光，明媚又脆弱。他伸手抱住宋霖年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哥哥有力的心跳声，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恐慌——原来他藏在心底的秘密，早就被对方小心翼翼地接住了。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多了一层心照不宣的默契。在大众面前，他们还是亲密的兄弟；可在只有彼此的空间里，宋霖年会牵着他的手散步，会在他看书时从身后抱住他，会在睡觉时搂住他的腰说“晚安，霖息”。
……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们去了小时候常去的江边。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色，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夏末的温柔。宋霖年牵着宋霖息的手，手指紧紧扣着他的指尖：“以后我们在一个城市上学，假期可以一起回家。”
“嗯。”宋霖息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的落日，“哥，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很辛苦？”
宋霖年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温柔又珍重：“会有辛苦的时候，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暮色渐渐漫上来，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宋霖息看着宋霖年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知道，这份感情或许不被世俗所理解，未来或许会有很多艰难险阻，但只要身边有宋霖年，他就有勇气走下去——因为他们不仅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更是彼此藏在暮色里的，最珍贵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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