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高考

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香气钻进车窗时，宋霖息正把脸贴在副驾驶座的玻璃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文件袋的边缘。透明袋子里，准考证上的照片还带着点少年气的青涩，和身旁握着方向盘的宋霖年比起来，倒像是跨越了时光的两枚剪影——一枚正站在人生的重要路口，另一枚则稳稳地守在路口旁，替他挡住慌乱的风。

“还在想最后那道数学压轴题？”宋霖年的声音轻轻落在车厢里，打断了宋霖息的走神。他侧过头，看见宋霖年正用余光看着自己，嘴角带着熟悉的温柔笑意，左手却悄悄伸过来，覆在宋霖息攥得发紧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像春日里晒过太阳的棉被，暖得让人安心。

宋霖息摇摇头，把脸往宋霖年的方向凑了凑，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肩膀：“没有，就是突然有点怕。万一考砸了……”话没说完，就被宋霖年的指尖轻轻按住了嘴唇。

“怕什么？”宋霖年的拇指轻轻蹭过他的唇角，语气认真又带着点宠溺，“你模考的成绩摆在那儿，就算发挥失常，我也能养你。再说了，”他顿了顿，眼神亮得像夜里的星星，“我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紧张，现在比自己考试还慌，你要是再乱琢磨，我可要吃醋了。”

宋霖息被他逗得笑出声，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攥着模拟考成绩单躲在房间里哭时，宋霖年也是这样，不说大道理，只是把他抱在怀里，一遍遍揉着他的头发说“没关系”。那时候他们刚确认关系不久，连牵手都要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来，可宋霖年却用最温柔的方式，把“我在”这两个字刻进了他的心里。

车稳稳地停在考场外的树荫下，宋霖年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旁打开车门，伸手把宋霖息扶了下来。周围满是穿着校服的考生和提着保温桶的家长，有人在互相提问知识点，有人在反复检查文具，喧闹声里却透着一种莫名的郑重。宋霖年把宋霖息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含着，清醒点。文具我再检查一遍？”

“不用啦，昨晚你都检查三遍了。”宋霖息含着薄荷糖，凉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他看着宋霖年低头整理自己衣领的模样，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宋霖年冒着雪来学校接他，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帮他把围巾裹好，生怕他冻着。那时候他就觉得，宋霖年的怀抱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不管外面风多大，只要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怕。

“那我送你到入口。”宋霖年牵着他的手，慢慢穿过人群。有人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宋霖年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把宋霖息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这个人，我要护着。走到考场入口前，宋霖年停下脚步，双手放在宋霖息的肩膀上，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别慌，就像平时做题一样，仔细读题，别漏了条件。考完我就在对面的咖啡店等你，给你点了芒果冰沙，你最爱的那个。”

“嗯。”宋霖息点点头，眼眶忽然有点发热。他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宋霖年的脸颊上qin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往考场里跑，跑了几步又回头，看见宋霖年还站在原地，朝着他挥手，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像镀了一层金边。宋霖息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考场大门，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他不仅要为自己考，还要为宋霖年考，为他们的未来考。

宋霖年站在原地，直到宋霖息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轻轻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转身走向对面的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热美式，又额外点了一份芒果冰沙放在对面——那是宋霖息念叨了好久的口味，今天一定要让他第一时间吃到。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烈，蝉鸣声也渐渐响亮起来，透过玻璃落在桌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宋霖年拿出手机，翻出两人的合照——那是上个月在公园拍的，宋霖息靠在他怀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照片里的樱花落在他们的肩头，像撒了一把粉色的星星。他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宋霖息的脸，心里满是期待——等高考结束，他要带宋霖息去看海，去爬他们一直想去的山，还要把他介绍给所有朋友，告诉所有人，这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

时间在咖啡的香气里慢慢流逝，宋霖年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抬头望向考场的方向。他知道，此刻的宋霖息正在考场上奋笔疾书，笔尖划过试卷的声音，都是在为他们的未来铺路。而他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安静地等候，等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笑着跑出来，扑进他怀里，告诉他“哥，我考得很好”。

终于，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街道瞬间热闹起来。宋霖年立刻站起身，把芒果冰沙拿到面前，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睛紧紧盯着考场入口的方向。没过多久，他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宋霖息背着书包，朝着他的方向跑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像夏日里最耀眼的太阳。

宋霖息跑到咖啡店门口，推开玻璃门就扑进了宋霖年的怀里，声音里满是雀跃：“哥！我考得超好！尤其是语文作文，我写的是……”

宋霖年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打断了他的话：“先别说，先吃冰沙，再不吃就化了。”他把芒果冰沙递到宋霖息手里，看着他小口吃着冰沙的模样，心里满是柔软。

窗外的蝉鸣依旧响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宋霖年知道，高考只是他们人生里的一个站点，接下来还有无数个日夜要一起走。但他不怕，因为他身边有宋霖息，有他们共同的期待，有这盛夏里最热烈的心跳，足以支撑他们走过所有漫长的路。